“是我失算了,”他幽幽说道,“人可以算尽天下事,却算不透人心。方长老跟随先父多年,是我高估了你的忠心;冷门主一向傲世出尘,我以为,你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你俩早就联手了吧?我在红绿谷受伤,此事阁中除了江则和大夫无人知道,可是方长老却掐准了时机,冷门主又来得刚刚好。这分明是,里应外合。”
厅中二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倒是没否认。
方长老道:“我也是为了无影阁,与其让它断送在你手上,不如两派联姻,日后发扬光大。你交出阁主令牌,老夫只是代为保管,你俩成婚后,我自会将令牌转交冷门主,那时,两派合成一派,江湖中谁敢小觑!”
“两派合成一派,哪里还有无影阁?又谈什么发扬光大?”江酌目光犀利地扫了眼厅中众人,“你们得了浣雪门什么好处?个个都是拿人的手软,有奶便是娘么!”
冷莹有些难堪,却保持了骄傲的姿态。“你说的没错,我生平不屑做这样的事,可是……我只会为你一人破例。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眼中,权势地位没那么重要,我在乎的,由始至终,不过是你。”
如果从一开始,泉公子能与她情投意合,或者,当她抛开颜面提出联姻时,他能满心喜悦地答应,她会觉得一切都是圆满的。两派合一,她和他谁来做掌门,那都没关系。
可是,她后来痛苦地领悟了一件事,在泉公子的心中,只有金玉郡主,无论生死,都没有她的位置。
冷莹虽然清高,但她绝不是一个柔弱等爱的女子。她不仅想把他困在身边,还要剪断他的羽翼,拿走他的一切,让他从此,再没办法离开她。
原本,无影阁在建立之初受过浣雪门先门主的恩惠,为了报答,后来无影阁也帮过浣雪门几次。冲两派这份交情,冷莹如果肯出手相助,无影阁走出眼下的困境并不难。
然而,她偏偏提出要联姻,还要阁主令牌,只因为,她有私心。
这份私心她已经苦苦地藏了很多年,对一个人默默的思念和肖想,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酝酿成了苦酒,煎熬成了心魔,最终演变成巧取豪夺的动机。
“江酌,别逼我。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在乎无影阁众多弟子的性命,难道,你也不在乎她的命吗?”她冷若冰霜地看向正前,与他针锋相对,“我已经猜出来了,随意酒楼的君玉,她就是金玉郡主阮筱朦,对吗?我本不想与她为敌,可前提是,你别逼我!”
哟嚯,阮筱朦站在不远处撇嘴,冷莹还真不要脸,居然拿她来威胁江酌。论打架,她是打不过冷莹,但是论逃命,小满、夏至和裴纭衣都受她教导多年,一个更比一个跑得快。就算浣雪门现在杀到酒楼,也未必能有收获。
她躲在别人背后扮鬼脸,啊,她也好想知道答案,江酌会为了她交出令牌,还是会死守令牌放弃她?这是个很缺德的选择题,冷莹太损了!
江酌居然笑得云淡风轻,嘴角弯着的弧度像月牙一样好看,阮筱朦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了,他在笑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个金色的牌子,方长老的眼睛顿时亮了,像狼见到羊一样。
“好,你们要我交出阁主令牌,可以。要我让出阁主之位,也行。”他从容地说道,“令牌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