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再没响起,她浑浑噩噩地陷在黑暗里,耳中嗡嗡响得厉害,神识也变得混乱起来,就像拧在一起的麻花,绞得她头疼欲裂。
她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是不是穿书的人在将死之时,才会梦见原书的结局,听见属于这个诡异世界的声音?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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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别躲了,出来见我!我知道你在这里……”
幽幽的山谷,抬头处,山峰的棱角凌厉得像魔鬼的面容。
楚蓦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回响,惊起尖锐的鹰啸,满树的飞鸟也先后扑腾着翅膀,冲上云霄。
直到周遭再一次静下来,远处缓缓走出个气定神闲的人,他从两处山壁中间出现,仿佛劈开两扇石门,他是打天边踏云而来的神仙。
“你怎会觉得,我是在躲?我须躲个什么,又何尝怕过谁!”楚瞻远远地站住,用藐视天下的眼神看着他,“你既能想到来此找我,也当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我精心排布的大阵,蜘蛛匍匐于网中,不是为了躲避敌人,而是等待猎物。”
“我们都是您的猎物么?您说要帮朦朦,却将我这颗棋子放在她身边,就为了一步一步地,请君入瓮。您可曾顾念与先帝的结拜之情,又可曾顾念我的感受?”
“这是什么话?”楚瞻白了他一眼,“待我手握天下,你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这样不好么?至于先帝,当年我们并肩作战,可坐江山的人是他,就连江淮,也比我更得他信赖。既生瑜,何生亮?先帝坐得了江山,我又为何不能?”
楚蓦只觉得陌生,他已然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儒雅忠正的父亲,亦非长清观中那个恬然超脱的向道之人。他野心勃勃,面目全非。
“我来,是想求证几件事情,请您如实地回答我。”
不撞南墙心不死,即便楚蓦已经猜到了一切,他依然要亲口证实,才敢确信。毕竟,那是让他崇拜着长大的父亲,他最敬爱的人。
“你说。”楚瞻点头,他早知道阮筱朦那鬼机灵的丫头不死,楚蓦就终会有洞察原委的一日。可他从容不迫,神色泰然,一个即将成为最后赢家的人,是无所畏惧的。
“董胜多年后突然出现在宁安城,向穆逊寻仇,是你教唆的吧?用口技来脱罪,也是你教他的办法,他一个江湖中人,本不认识肖志聪,是你牵线搭桥的。”
楚蓦略作停顿,想了想又说:“穆逊一直跟在阮岱崇身边,是个左膀右臂似的人物。并且,他心思缜密,深藏不露,他是第一个怀疑阮岱崇身份的人,于是,你借董胜的手,将他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