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深渊,便格外渴望抓住这束温暖明亮的光芒。

自那次初见以后,他经常在那灯笼铺附近的地方等她。他坚信她终究会来找自己。可当他终于等到的时候,却看见她满面血迹伤痕,羸弱无力地倒在青石路边,口中喃喃念着“文和”。那是他的字。

可她竟然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常侍唐衡的幼女,如今皇帝下旨命她入宫为妃,那道厚如长城的红砖宫墙,即将锁住他们还没来得及在日光下生长的爱情。

他很想带着她逃到西凉,过方圆十里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在那里,他能带她看她从未见过的戈壁滩,那里有蜿蜒如蛇的千仞峭壁,有当年霍去病年少征服的祁连山脉,还有琵琶弹奏的凉州之曲。

可这些都不过是空想罢了。她有她的家族,他亦有要保护的族人。更何况,他还有一腔抱负和才华,他要位列公卿,让西凉寒族在朝堂之上受人敬仰。儿女私情在这些面前何其孱弱,显得更像是少年之间的幼稚戏言。

“恐怕让唐小姐误会了。”良久,他迎着唐菱泪眼莹莹却充满希望的双眼,艰难地开口熄灭她的希望。

他不忍再去看唐菱失望的神情,轻轻低下头,与她不动声色地保持了两分距离:“唐小姐脸上的疤痕,还是得在进宫之前早些恢复好,否则恐怕是欺君之罪。”

唐菱的心瞬间跌倒谷底,一丝丝心碎欲裂的痛感如乱石割开她稚嫩的肌肤。但她终是不甘心,嘴巴因为惊愕张得大大的,犹豫了许久才问他:“你在顾忌那汉家天子而故意骗我,是不是?你的眼睛瞒不过我的。”

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直视她心有不甘的眼神,让声音听起来似如往常:“唐小姐多虑了。不过是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的发乎情,止乎礼,在下当时只是欣赏小姐芳姿,并非您以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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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在骗我,他明明是喜欢我的。”唐菱对着阿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洇染得印花桌布一片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