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被蛆虫疯狂啃啮,痛得呼吸都带了欲生欲死的挣扎。
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她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去找到他。
她要告诉他,她有多么眷恋他。自己的眼睛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就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了。
如若只是在这徒劳地困守孤城,那便不是她卞笙。
想到这儿,阿笙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收拾行囊,准备去谯城。
最后那刻,她朝荀彧的书房方向望了一眼,看向头顶翘起的飞檐,清晨的露珠缓缓地沿着轮廓淌下来,滴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青青的竹叶随之产生共鸣,也在几不可见地摇晃。
阿笙认真细致地铺开竹简,饱蘸浓墨,一笔一画地写下给荀彧的辞别书。
“我卞氏阿笙,若非荀公子相救相怜,已成冢中白骨矣。十年恩遇,岂敢忘怀,纵使结草衔环,亦难报此再生之德。我知公子心怀万民,俯仰之间指点山河,惟望公子夙愿以偿,兼济天下。我此去茫茫,生死难料,然我既识孟德,自此而知世间至深至爱,倾心以付。斯人难再遇,爱恨皆当快意尽兴,故此不敢不千里追随,才不至后悔一生。 ——卞笙谨再拜。”
她擦去眼角渗出的眼泪,翻出了后墙,赶到远处的洛河边去等马车。
车夫未至,却先看见了荀彧的人影。他一袭浅蓝衣衫,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他好像永远都是那般温柔如玉,仿佛从画里走出的翩翩君子。
“你为何一定要走?”荀彧的语气里分明有不舍,还有难以抑制的哀伤。
阿笙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放下行李,双膝跪地,郑重地向他拜了三拜:“公子救我养我,此三拜权当卞笙感激之情,若有来日,定当报效。”
荀彧大惊失色,慌忙把她扶起来,道:“我当初救你,就从没存要你报答的心思。我荀彧活在世上,求的就是无愧于自己内心。”
阿笙闻言,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卞笙亦是作此想法。求的正是那问心无愧,故此一定要去找到他,才能不负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