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却似乎是荀彧。
她想大喊着让他等等自己,嗓子却沙哑粗糙连自己也听得不太清楚,朦朦胧胧地遮掩了所有的一切。
突然,荀彧的身体似乎陷入了那片不见尽头的沼泽,在阿笙的眼前不断往下坠落,淹没,直至湮灭。
沼泽不知疲倦地疯长出葳蕤繁芜的藤蔓,将他牵牵连连缠绕束缚住,陷进那不见天日的泥淖里。
“你在哪?”阿笙恐慌地大喊,拼命跑过去想去拽住他的手,却只摸得一手虚无的空气。
什么也没有了。
天上的日色悄然变成沉甸甸的青色,在云雾的遮掩下由慢及快地旋转,瞬间破裂了一个菱形黑洞,哗然向下倾泻起白色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而冰冷刺骨。
倏而,眼前的茫茫泥沼转瞬间消失了,变成一条荒凉飘渺的江河滚滚流动,往东边哗啦啦溅起一片惊涛骇浪。
阿笙不知道这是哪条河流,她就站在岸边,脚下黄棕色的泥土肥沃富饶,枝繁叶茂的大树拔地而起,延展出长而妖娆的藤蔓伸到她的眼前。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眼瞳霎那间被惊恐染成血色。
“啊!”她不由得惊叫着,从地上跳起来。
土地突然染成棕褐的颜色,有粘稠且腥气的液体滚滚而流漫上岸边,将她的脚一点点渗透包围,整个身子随之不可挣脱地往下陷落。
她无助地眺望水面,触目所及之处,满是被火洗礼的铁锁连舟,旌旗上弥漫着缕缕缭绕驱之不散的青烟,火焰如毒牙啃啮着江面的流水,燃烧着绝望与凄厉的葬礼。
泥沼漫过双眼,漫过头顶,逐渐的,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待到一切清明,惊魂犹未定,眼前只余白茫茫的一片半空,底下飘满大片大片的青白云雾,如烟波浩渺却不见边际的旷宕湖泊,看不见最下面是些什么。
“跳吧。”
有人在唤她从这里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