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扬起薄唇,冷峻的眉角微皱:“某着实敬佩夫人处变不惊的镇定,记得第一次在荀令君府门外偶遇您时,某就觉得您绝非寻常女子,如今看来,当初果然没看错。”
“我是什么样无需你猜测,我倒是很好奇——您算计这半世,所图者皆为何?难道你得到过真正渴望的东西么?”这个疑问她很早就想得到答案,今日终于问出了口。
闻言他的眼神不禁微黯,瞳孔略略收缩,语气不辨情绪:“某多谢夫人关切,不过某真正渴望之物永无可得之日,某也无资格奢求,早在十余年前便已尽数断念,如今的贾某,所图的不过是此身一命罢了。只是芸芸众生,碌碌乱世,能保得性命的又有几人呢?”
阿笙突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了活命而算计固然无可厚非,只是她仍然觉得可悲。
不过,到头来还是自己最可怜,怎么还有闲心去同情他人。
贾诩似乎还想再言,忽而像是望见了什么忌惮的人,立刻闭口,紫黑的眸子陷入阴郁,转瞬就消失在梧桐下的夜色里。
“卞笨!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呢,你伤还没痊愈彻底,怎么一点也不重视自己的身子啊。”
明亮而带有愠怒的声音隔开安静,一下子钻进耳里,随即半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顿时从适才的话中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喊他一声“令君”,“令”字未出口骤然哽咽难言,喉咙发着颤却怎么发不出话音,旋即化成重重的咳嗽,止也止不住。
她想就地大哭一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晕眩打断了,只能蹲在原地,狼狈地平复呼吸。
荀彧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只能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用手掌轻抚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