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压抑而隐暗的愧疚。

“曹阿瞒,你没有对不住我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对不起的只有你的儿子,和你最信任的典将军。”

“我也没奢求你能原谅我。”

良久,他叹息。

阿笙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身,抬起手腕想给他两耳光,犹豫了两秒还是放了下去,近乎失态地带着哭腔尖叫,“我当然不会原谅你!他也不会原谅你!你不配!”

“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他被乱军用刀枪杀死,尸体被冰冷的马蹄碾过,连完整的肉身也没有啊!他一共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的每个日日夜夜,他不知疲倦地读书习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却落得现在这个身无全尸的下场!他都是为了救你……救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啊!”停了一会儿,她边哭边喊,近乎成为一个陷入癫狂的妇人,眼泪把满脸糊了个透湿。

曹操慢步走上前,双手抚上儿子的棺木与灵位,指腹触过复杂精细的纹理,眼睑微垂。

阿笙哭了会儿,想起已经熟睡的曹昂,怕惊扰了他,于是忍住抽噎,把喊声憋回喉咙里,低低地哭泣。

“卞笙。”耳畔他默然开口,递上一块帕子,试图塞到她的手里,“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出于我,你要责怪——就把怒气和责任全部归结于我曹孟德一人,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行事荒唐所以被人暗算,事到如今,自然不会有半分辩解与推脱。但我求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你想想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头来还是在折磨我。”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劈手将他伸过来的帕子推开,无力地睁着已经红肿的双目,嗓子嘶哑:“你还知道自己鬼迷心窍?”

喉咙突然发痒,她忍不住掩口咳了几声,而后转过头道:“是我卞笙从前看错了曹孟德,不过没大碍,从今以后,我算是把你看明白了——原来我自始至终都被你骗得彻彻底底,你过去说的尽是些虚妄空谈的鬼话!是我知道得太晚了,所以我现在真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那般天真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