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幼时的故乡与草屋大概早已夷为平地,如今的卞笙,近似一无所有。

她坐在城墙上发着呆,双臂高举,想伸个懒腰活动下有些乏累的身体。

突然,底下响起荀彧急切的劝阻,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听起来异常激动,在风里朝她大喊:“不要!”

猛地睁开眼,她不禁往下望,看见他身披霜白如月的斗篷,未来得及扎起的长发倾泻肩头,正张开双臂试图接住自己。

在鲜红淋漓的红枫旁,宛如白雪落入血泊,模糊了观者的视野,恍惚成眼角零乱的透明液体。

不禁挽起唇角一笑,他当真以为自己要跳城自尽呢。

“令君!”双手比成喇叭的形状,她向他回话大叫,“你放心!我好得很!”

他是清醒了吧,华佗的药大概已经见了效,看他那眼中掩不住的焦灼与担忧,硬生生磋磨了原本的温和。

这样也好,他又是从前那位心怀天下、质若美玉的荀令君了。

但那股莫名的失落始终如缥缈的云雾坠在心头,难以说清的沉重盘旋环绕,好像预见到了遥远的将来。

只是这将来也未必遥远了。

“若是有什么让你难过哀伤之事,大可诉之与我,彧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但你万不可伤害自己!彧求你,你快先回去,别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可否?”

风里头他的声音仍然清晰地响彻,然而失了那份镇静自若,竟显得有些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