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生杀予夺在他眼里草芥蜉蝣般寻常,区区吹灰之力即可让所有人的鲜血成为脚下铺路的浮尘。
“袁本初!战场上兵戎相见才算男人,欺侮手无寸铁的女子算什么本事!”阿笙拼命挣脱他的钳制,用力把手臂往外抽离,却被面前这个力气明显几倍大于自己的男人牢牢掌控在手中,难以脱身半步。
“若非曹阿瞒狡诈在先,坏我大计,孤岂会动你?要怪罪,就怪……”
“轰”的一声,耳里顷刻爆开后面的话已变成听不清楚的咒骂,在耳边不断回荡着模糊的声音。
——手指上的痛意骤然暴起,由钝逐渐趋向尖锐,偏偏神经能无比清楚地知觉属于身体的一部分在丢失,就好像不只那根左手的小指,似乎整根手臂都连着断掉了。
指节断裂与皮肉分割的悉索声响清晰地钻进耳朵,随即,那根小指倏而掉落在地,发出沉沉闷响敲在痉挛作痛的心头,倾泻而出的液体沿着手背与掌心淌下来,瞬间濡湿了衣袖与小臂内侧一大块。
血的腥气扑鼻而来,刺激头脑里每道神经。
下意识间,她痛得当即想大叫出声,拼命咬着舌头,硬生生忍住了叫喊。
不能哭,不能哭。
阿笙在心里使劲提醒自己,若在此刻流了眼泪,就是彻彻底底向袁绍认输了。她不敢去看地上那截被割下的小指,别过视线看向角落。
她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一天,记着今日流的血,这根失去的手指。
于是她仍旧面色不惊,惨白如纸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却艰难地扯起嘴角,冲袁绍大笑起来:“袁本初,你必败无疑。”
袁绍未曾料想她的反应会是这般,原本只当她早已吓得瘫倒于地,不料如今竟会这样镇定,倒真让他始料未及。他明显愣了半刻,旋即回道:“孤坐拥雄兵百万,黄河以北数万里广袤之地尽数属孤,如何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