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哀嚎与哭喊,间或有人头骨碌碌滚落的声响,阿笙躲在马车里一动也不敢动,蜷着身子藏在他怀里,却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当时的他明明自己也很不安,但有她在身侧,他便觉得一定要保护好她,知道自己一旦面露怯色,只会让她更加害怕。于是他也大起胆子,神情镇定得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用无比平稳的语气宽慰着她,就和如今的情景一模一样。
然而这次阿笙是真的吓得魂不附体,无论他怎么喊也回不过神,目光停滞着注视门外的尽头,紧抿双唇,一声不吭。
半晌后她在荀彧身上的沉水香气里昏睡了过去。
她感到自己在发高烧,浑身热得滚烫,脑子也烧糊涂了,不断翻江倒海着一些胡乱的东西,奇怪的威胁声不停充斥耳畔,还有一柄柄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架住自己的脖颈,令她在梦中亦烦躁难歇。
就好像一石激起千浪,那些从未出现过的人和事物一下子全部涌进大脑,混合在一起搅乱着神经,如同一座巨大的山铺天盖地朝她兀自压来,难受得痛苦而折磨。
眼前尽是无际的黑暗,完全看不见半分光亮,唯一的曙光似乎被乌云无情地遮蔽住,只留她一个人试图挣脱,用双手摸索出去的方向,独自做着徒劳的努力。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已过了半个世纪,浑浑噩噩的意识似是坠入无穷无尽的深渊,被深埋在黑暗里难以复苏。
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唯有空荡荡的床帐与屋檐几声凄清的鸟鸣,“绿漪?”她忽然觉得嗓子干燥想喝水,便出声叫唤道。
然而一时无人应答。
于是她又唤了几遍,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喊声在屋子里的回音。
“别喊了,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