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欲命令侍卫献酒,卞笙却推开他的手,走向身旁的乌木桌案,端起上面呈着的一只酒壶,为她自己倒了一盏。

他不禁怔住,看着她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她笑着赞了句。

然而未过数秒,她的嘴角倏然留下一行暗红的血,身子随着跌落的酒杯无力地往地上摔去,他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腰,让她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

慌乱地望入她释然的双眼,他顿时意识到,她饮下的,是一盏毒酒。

而这杯酒,毫无疑问被身边的人下了鸩毒,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提醒自己啊。

他眼前似乎蒙了片雾,怀里她的身体像一团棉花,柔弱得仿佛随意就能捏碎。

“太医,太医!快寻太医!”他失声朝底下大叫,目光里全是生怕失去她的惶惧。

“阿瞒……”她艰难地朝他微笑,“你在卞笙眼中一直是位明主,心怀天下,杀伐明断,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你别再说了。”他哽咽着抱她,她呆呆地看着他想,他竟然也会为自己流泪。

他还是爱我的吧。

她想着,随即闭上眼,不敢再看他那双通红的瞳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虽然看不到了,但大魏一定会在你的统治下国祚兴旺,贤才也会如您所愿入您麾下,到时候,你就是大魏的王,不会再有百姓和我小时候那样为吃饭穿暖发愁,而都将安居乐业,心有依靠。”

她慢慢说着,眼泪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睫毛湿透了,顺着脸颊淌下来掉到唇上,很快地,在干裂的地方上漫开刺痛和咸咸的味道。

“我要走了。”她说,“我真的活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