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晖为之所摄,下意识以手撑地,狼狈后退,燕琅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的更远:“要不是那群你看不起的武夫咬着牙坚守边境,你娘你老婆你那群姬妾,还有你家里如花似玉的女儿,早叫柔然兵干的腿都合不上了!”
马晖向来以端方君子自诩,何曾听过这等污秽之语,顾不得身上剧痛,怒斥道:“满口胡言,不堪入耳!”
“马大人,你只是听呢,就受不了了,却不知道有多少人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噩梦!求和求和求和,你膝盖上是不是缺了块骨头,不跪着就难受?”
燕琅冷笑道:“对于国事一无所知,却打着忧国忧民的幌子上蹿下跳,指手画脚,你这样的人,真该死!”
几个游侠知晓皇帝打算叫镇国公的孤女和亲,心下已是大为不忿,今日见了这皇帝使节,方才知世间竟有这等厚颜下作之人,大步近前,怒道:“休养生息?柔然难道便叫你休吗?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你们苟延残喘,却不知害了多少百姓!金陵的歌舞升平之下,又有多少斑斑血泪?!”
“我们这些粗人,尚且知道这道理,枉你读圣贤书,竟不明白!简直可憎、可恨!”
几人说到此处,义愤填膺,“呛”的拔刀出鞘,便要取这酸儒性命。
马晖见状大惊失色,仓皇往外逃窜,忽的想起来意,忙叫道:“郡主,难道你连镇国公的身后事都不在意了吗?!”
他道:“明日镇国公的棺椁,便要抵达京师了!”
这就是沈平佑心心念念效忠的君主啊,燕琅心里忽的有些悲凉。
沈平佑死后冤屈不得伸张也就罢了,连他的尸身与死后安宁,都成了皇帝用来讨价还价的资本。
世间竟有这样荒唐的事。
“不要了,叫陛下留着吧。”
燕琅心下发冷,却笑道:“父亲活着的时候都没人在乎,说害死便害死了,现下又何必在意一具尸身?你去回禀陛下,他想怎样便怎样,鞭尸也好,分尸也罢,挫骨扬灰也好,都跟沈家没关系了。”
马晖见她如此决绝,不禁为之一怔,呆滞半晌,却还是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父亲会明白我的,”燕琅道:“他若是知道女儿为了保全自己尸身而嫁给杀父仇人,遭人践踏羞辱,九泉之下,不知会如何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