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毓没法怨委曲求全的妻子,更不会埋怨亲娘,只冷着脸,咬牙道:“湘南匪患猖獗,竟到了这等地步,若非如此,母亲岂会与太子妃交恶,有这一劫?那些山匪恶贼,着实可恨!”
阮梨是偷偷从山寨里跑下山的,听他这般言说,神情不免有些窘迫,再听他提起那位出身尊贵的太子妃,更是心头发酸:“是,满天下的山贼都该死,我这样的山匪之女,自然比不上金尊玉贵的太子妃了,难为殿下看得上我!”
李元毓与她相识多日,最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他的小梨子虽与他两心相许,却也只能委屈做妾,心里本就难过,又因为她自己出身山寨,太子妃出自高门,对于家世更是敏感。
他有些怜惜,搂住她腰身,柔声道:“你父亲劫富济贫,自然是一方豪杰,岂是那些为非作歹之辈可比的?依我之见,可以侠盗称之。”
阮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李元毓是因为讨好皇后和临川长公主才得到储位的,又因为张氏那桩案子惹了郭家不快,更不敢叫人知道自己从江南带了个娇妾回来。
再则,他此次南下是去治水的,若叫人知道自己耽于情爱,带了女人回京,皇帝和百官会怎么想?
故而队伍临近长安之后,李元毓就叫阮梨改换男装,也不再与她共骑一马。
阮梨只以为他是怕宫里的太子妃知道,心里酸的要死,耷拉着脸跟在李元毓身后,没走多久,却听身后有飞马声传来,几个侍从近前传话,扬声道:“太子殿下,武威将军剿匪归来,即将返京,与咱们相距不过五里!”
武威将军,便是郭蕤的二哥郭成。
“哦?”毕竟是自己的妻兄,李元毓听说郭成建功归来,也觉得面上有光,再思及剿匪二字,神情不禁一震:“武威将军在何处剿匪?”
“正是湘南!”侍从道:“陛下早先说湘南匪患严重,扰民无数,日前张家舅爷又为山匪所害,故而当地州府与武威将军联合出兵,将当地山匪尽数荡平,首恶阮豪等人伏诛!”
“做得好!”李元毓还未归京,便听人说母亲因悲恸于胞弟之死,日夜啼哭,卧病不起,料想她知晓这消息,心里必然有所安慰,又因为舅父报仇之人乃是郭成,想必也能适当缓和她与太子妃的关系,可为是一箭双雕。
他心中畅然,扬声而笑,刚笑了一声,就听“扑通”一声,阮梨惨白着一张俏脸,栽倒在地。
李元毓见状大惊,笑声戛然而止,忙下马去搀扶,却见阮梨面无血色,目光惨然,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痛哭出声,手捏成拳,一下接一下的打在他肩上:“阿爹,阿弟!”
李元毓呆愣几瞬,才反应过来,先前那侍从所说的首恶阮豪,正与阮梨之父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