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的吻就是她们的魔法,妈妈就是她知道的最强大的仙女。
小孩子总是相信童话故事,她依恋地蹭蹭那双手,全心全意相信着仙女洒下的光尘来自月光,而自己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于是魔法生效,那些症状消失,她接着去苹果树下打滚,把裙子滚得脏兮兮的,再带着一身草屑泥土欢笑着扑向妈妈的怀抱。
仙女不会变老,仙女不会生病,仙女就算消失,也只是回到了仙境。
所以当父亲带着满身酒气拥抱她时,她只是疑惑地问:“妈妈不是回到仙境去了吗?你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要哭呢。
凯莱出神地望着对面的病房房门,脊背微微佝偻,手指规规矩矩地在膝盖上交叠,转动右手戒指的动作心不在焉又习以为常。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却又像是只坐了一瞬。有人从她眼前走过,有人驻足问她怎么样,她回答了一些,忽略了一些,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所有人都像是模糊的影子,就好像加速到极致的影像,只有她是静止的。
该不该进去呢。凯莱想。
进去会看到什么呢。
她不懂那么多事,从小开始就不懂。
不懂为什么会爱,不懂为什么会分离,不懂为什么会有冲突,不懂为什么世界不能简单到只有得偿所愿。
就好像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吸引战争,会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会有一天忽然发现,属于自己的。
最大秘密。
沉默吞噬了时间,走廊安静得像是停尸房,凯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清晰,平稳,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已经枯萎或者死去。
多奇怪呀。她想。
按理说子女总是比父母寿命更长,那么他们总会有要送别亲人的一天,看着沉重棺木沉入墓穴,被一捧捧泥土掩盖,最后只剩下雪白的墓碑,年复一年倾听着风中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