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rond也笑了，道：“好，那再见了。”

“你也保重。”

elrond睁开了眼睛。

全身都隐隐约约的疼，反而说不出是哪疼。每一根骨头都跟他的大脑失去了联络，杳无音讯，他想动动手指，却不清楚究竟有没有成功。阳光刺眼得吓人，就好像天从来没亮过，今天突然决定要一起亮一次似的。他想说话，无奈嗓子眼跟嘴巴黏在一起难舍难分，再加上氧气面罩锁着他的呼吸，他没能发出声音。最终不安地动了动，惊动了身边的人。thranduil本来撑着脸浅眠，猛一回神见躺在床上的病人正在不安分地挣扎，连忙凑上去听他说什么。elrond很急躁地想抬起右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正和对方的紧紧握在一起，居然——居然还是十指紧扣的那种。似乎有点想调侃几句，不过他现在办不到，终于抬起左手试图取下氧气罩，仍然未遂。thranduil总算小心翼翼帮他把那东西拿下来，elrond才感觉到舒服一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简直……”elrond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哑，恐怕是很久不用嗓子的缘故，“累死我了……”

thranduil没理解他的意思，“嗯？”了一声，起身去给他找水喝。

“我走了好远的路。”

thranduil口中答应着，心中担忧起elrond是否因为前几天的高烧不下而烧糊涂了脑子，如今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好不容易给elrond喂了点水，对方继续说：“我觉得我是去了趟valor。”

“……”thranduil手中的液体突然重得像是铅块，他坐在床边彻底失去语言能力。

可elrond还在看着天花板继续说下去：“我见到了gil-gad，他看到我有点惊讶，不过又能理解的样子，于是伸出手邀我进去。不过我没有，所以我就划船回来了。那片海好广，我划了很久才看到陆地。然后……然后我就听见你的声音，然后我就醒了。”

“……”thranduil心想这真是高度概括，一边伸出手去轻柔地把elrond的鬓发拢到后面去以免盖住他的脸。“果然。”末了thranduil补充说。

“怎么？”elrond眨眨眼侧过头问。他注意到thranduil松松垮垮地罩着他那件玄色长衣，金发随便披在肩上，脸上的颜色神情笼笼统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与身体无关的疲惫。

“前天凌晨你心脏衰竭，没有脉搏和呼吸。不过抢救以后还是脱离危险了。我想你当时是到了valor”thranduil平静地回答，不知不觉又重新握住了elrond的手。

elrond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转回来，轻声道：“这样啊。”

后来的事情是，elrond在rivendell安心养伤，事情暂时交给glorfdel和ldir料理。celeborn和gadriel重新修缮lothlorien，还一边抱怨着“以后绝对不插手这些争斗了这都得修到什么时候去”。thranduil和legos回了greenwood专心打点人力财力，thranduil有时去rivendell看看elrond，抱他到轮椅上出去晒晒太阳，而legos则难得去一趟rivendell。事情就是这样，结束了，看起来很了不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尽。黑道重新恢复秩序，黑白得以平衡，该殴人的继续殴人该被殴的继续被殴，世界还是那样，并没有被谁拯救或被谁毁灭。

他们再次正式聚首是在第二年早春aragorn和arwen的婚礼上。那个时候elrond早已痊愈，婚礼当天他着一身浅水色礼服，外罩一席青白色长袍，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怅惘，以及更多的说的出来的欣慰，站在树边默默鼓掌微笑。thranduil本来站在对面的人堆中，legos在他身边带着浅浅的笑，清淡得像一朵没染上杂色的白花。thranduil在人群里瞥见了elrond，低头在legos耳边说了点什么，又拍了拍他的肩。legos轻轻点头微笑，看口型在说“你去吧”。然后thranduil便提着长袍向elrond走了过来，自顾自在他身边站好，没有触碰也没有打招呼。elrond看着arwen准备抛捧花，人群躁动起来，笑声与谈话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的喧闹里thranduil突然说：“我有件事要问你。”elrond恐听不清，往他身边靠了靠，头也没回道：“你问。”

thranduil也稍微低下了头，他的金发和elrond的黑发融在了一起，是夜里的光。他问：“你为什么没去valor？”

elrond笑出了声，反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thranduil知道是玩笑话，连解释都没有，问：“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跟他一起走。”

“没什么，”elrond看着arwen向后扔出捧花，人群尖叫着欢笑着，然后那束花直直落进了legos怀中。他说，“只不过有些事情没做完，比如我还要来参加arwen的婚礼，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