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身量高了不少,已然有了少年模样的北冥缜安静地揽着他的肩膀,笨拙地轻轻的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北冥缜一向待他很好。

北冥缜沉默寡言,木讷刚直,平素并不受北冥封宇喜爱,他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但只要他不开心,他雪白色的兄长就会默默递给他一小包糖,然后摸摸他的头。

他扑到北冥缜的怀里继续大哭。北冥缜却没有劝他不哭,就抱着他找了处避风的亭子坐下,轻轻顺着他的背,把他被眼泪打湿的头发挽起来,编成一条辫子。

北冥缜的怀抱与他的人完全不一样,温暖又坚实。

天暗了下去,远处宫阙次第亮起了萤石灯光,像是一串一串的水母,在无根水里荡漾。

他最后哭着睡了过去,北冥缜把他背了回去,他伏在兄长的肩头,迷迷糊糊,朦胧之间只觉得这冰冷的偌大宫殿里,他像是无根的海草,唯独北冥缜并不宽厚的脊背给了他一片小小的栖身之处。

小孩攥紧了手里北冥缜雪白的头发,心里头转着又稚气又凶狠的念头,他想若有一日他杀了北冥封宇,他的一族都要杀了,只留下婷妃和北冥缜。想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心内颇为不甘不愿地把北冥缜的母亲瑶妃也划了过去,心说阿缜的母妃也好歹是要保下的,他那么孝顺,失了瑶妃会难过。

那一夜,他睡在了北冥缜的寝殿,北冥缜把哭得抽抽噎噎的他抱在怀中,从始至终没有劝过他不哭,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哭,只拿着一方柔若轻云的鲛绡,温柔而轻的抹去他眼角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