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慢慢握住他的手指,痛苦地颤声道:“擦不掉的,罗夏。”

罗夏不解地看着他,天真地问:“为什么?”

卡尔垂下眼帘,苦笑着说:“因为人一旦长出白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老了,罗夏。”

罗夏摇晃着两条骨肉匀亭的小腿,满脸好奇:“老了就会长白头发吗?什么叫回不去?为什么长了白发就回不去了?”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却永远无法从卡尔这里获得问题的答案了。

卡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罗夏吃完早餐后把他抱到了窗边,给他穿上厚实的御寒衣物:一顶白色绒线帽,针织大围巾,鹅绒外套,然后打开了那扇同样是科伦蒂姆钢铸造的窗户。

华盛顿的大雪和冷风从窗外向他们扑来,一片雪花贴到罗夏脸上,罗夏尖叫了一声,凄惶地蹿进卡尔怀里,眼泪很快从婴儿蓝的双眸中滚落。

——他在害怕。

他明显不对劲,害怕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在轻微抽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要窒息了。

“罗夏,怎么了?我在这,别怕,别怕——”卡尔忙拍打他的背,试图安抚他,但罗夏一看见他的脸,却更加大声地“啊啊”叫起来,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尽管穿着厚重衣物却仍然纤细的手臂仿佛就要折断在卡尔的手中。他对卡尔的恐惧仿佛深入骨髓。

他一声声哭得快要晕厥,甚至开始自残般地掐自己的脖子和手背,卡尔慌张地关上窗户,把他抱回床上,抱着他一句又一句安慰:“别怕,别怕,罗夏,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让你害怕?你告诉我好吗,罗夏,乖乖宝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