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忘记?

——堪萨斯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在楼梯下第一次见到那个金发的少年。他的罗夏。他的。他的。他的罗夏。他们的人生从那里交汇, 罗夏在楼梯上笑着跑下来, 像是一个从天上掉进他怀里的天使。

——那个星夜里, 他们漫步在田埂上, 他的罗夏眼睛里因为担忧而盈满泪水, 转过面庞看向他时,鼻尖通红, 恼火地说:“我不用你背我!”

他看着他, 他的罗夏,他的天使,十几岁的年轻心脏扑通作响。

他就是在这个夜晚, 陷入他狂热无解的爱情。

他们在洛克菲勒广场的圣诞颂歌中热烈拥抱, 露出快乐的大笑;他们在傍晚绛紫色的海风中相互许下诺言;他们在雷克雅未克的海面接吻——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他们在生离死别之后重逢, 他的罗夏在瞭望塔周围的璀璨星辰中对着他画下一个爱心;他们在肯特农场的旧房间里相爱,每一次罗夏都哭着抱紧他, 哪怕再疼都不愿让他离开, 他的男孩, 他的罗夏, 他的天使, 有着世界上一颗最勇敢无畏的心。

他们在北极的暴风雪中诀别, 他在罗夏的尖叫声中用手挖出自己胸口的子弹,告诉他“我的血也是红色的,罗夏”;他们在华盛顿正义联盟里度过了没有任何人打扰的一年, 那个自愿选择忘记所有的罗夏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港湾,总是依赖地坐在他怀抱里,天真又甜蜜地一声声叫他“卡尔”,像个孩子一样笨拙地写日记,日记里全是他的姓名;他们在非洲基地里相遇,他冷酷地告诉他,他会杀了他认识的所有人——

原来他们一生的故事,是从初见就注定写下的诗行,每个韵脚的尾声,都是一句痛苦的“我爱你”。

他怎么能忘了……

他怎么能忘了他此生最爱的人?

他竟然就这样将他遗忘在地狱里,自己走向天堂。

那个被他亲手摧毁的人,站在他身后的茫茫岁月里,还在时光中向他轻笑。

——是他亲手摧毁了罗夏。

他夺走了他的爱,然后夺走了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