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午后浓烈的阳光里,沿着泰晤士河南岸,向他的公寓走去,然后一脚踏进黑暗里。仿佛有人使用熄灯器,却不小心熄灭了太阳。一种向下坠落的眩晕感突袭了他,接着是漂浮,腰际像是系着一根弹力绳,越是向下,越是缓慢,直到眩晕感渐渐消失,他觉得自己仿佛飘荡在宇宙深空,黑暗望不到尽头。
接着是一隙光。
好像从眼睫的缝隙里拼命挤进来,那曦光越涨越大,充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如同突然爆炸的闪光弹。接着光芒褪去,他看到零落的人群。
他们穿着古怪,戴着更古怪的口罩,互相拥抱,但克制着彼此的距离。背景里刺耳激昂的音乐嘶吼着,恰如其分地融进这片拘谨的聒噪中。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穿过人群,热络地拥抱了他。邓布利多不记得他见过这样的人。
他想从那个太紧的拥抱里挣脱出来,但身体却不受控似的回抱着他,问候,微笑,回应男人的问题。即使他甚至不确定他听到了问题,但不知怎么的,那些答案像从另一个人口中极为流利地脱口而出。
他感到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像发生一场地震,人群、声音、这座不知名的房间都开始塌陷,破碎,变成一片片镜子中的残留,他跌回先前的黑暗中。
这一次他眨了眨眼睛,没费什么功夫就发现他回到泰晤士河畔,一位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回头向他匆匆道歉,赶着人流朝街道延伸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然后压低帽檐,双手躲进衣兜里,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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