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意外,我还以为惠你是那种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呢,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想法。”个头高挑的银发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半弯着腰,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了比晴空还要清澈的蓝眸,“有意思,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考虑收你当我的徒弟。”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师傅,正用手帕自己擦拭手背血迹的惠动作一顿,因不知道具体情况没有当即反驳,只是飞快地后退了一小步,恰好撞到了自家老爸的腿上。

“六眼小鬼,你刚刚说想要收谁当你的徒弟?”一把捞起脚旁的儿子,甚尔把人挂在自己胳膊上,宣誓主权般晃了晃,“喜欢小崽子就回家叫五条家的老头给你分一个或是自己生,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在让人联系寄宿制的幼儿园了,难道我五条悟还比不上普通的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要经过层层笔试面试,文化课考试经常不及格的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我才没有经常不及格!只是没去考我觉得没有意义的科目而已,是这样吧杰?”

“是么?我只记得悟你因为排队买限量蛋糕卷忘了考试。”

“杰你——”

“好了,到此为止。”

眼见在场战斗力最强的三人就要就此展开最幼稚的争辩,幸子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先瞪着甚尔示意他把手里被他晃昏了的儿子放下,再趁着他们停住的时机飞快地理清当下现状。

“让五条君给惠当老师是我的提议,因为甚尔你的训练方法肯定不完全适合惠,既然要找过老师,当然是找你之外的最强来比较好。”

“‘你之外’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比这个家伙要强!”

“不过那些事等到惠长大入读咒术高专再说也不迟,至于眼下的幼儿园。”幸子没有理会五条悟的抗议,目光落在故意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正慈爱地帮儿子整理永远压不下尖角头发的甚尔身上,“我觉得我们父母两的时间都还算充裕,寄宿制完全没必要,普通的能让惠和同龄孩子交流的幼儿园就好。”

“甚尔,你觉得呢?”

“我无所谓,小崽——惠同意就好。”被点名的甚尔眼睛都没眨一下,瞬间给出了标准的慈父答案

见幸子得到答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和他算账,他才暗暗松了口气,放开了为了伪装而放在惠脑袋上的手,半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发型已经从海胆变成了刺猬的儿子。

禅院直毘人虽然有把惠拉来族学的意思,但因为自己的小儿子刚刚还侮辱了别人母亲挨了一拳,智商情商比小儿子高出一大截的他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便暂且把此事压下,低声嘱咐几个看起来比较灵光的大孩子去扶起禅院直哉顺便捂住他的嘴,算是对幸子夫妻的一个示好行为。

许是被他这一行为吸引了注意力,刚走到惠身旁,正蹲下帮他整理头发的幸子凑到他的耳边,以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温柔说道:“惠,你的术式来源于这个家族,如果你日后要踏入这个世界,肯定会不可避免地和他们扯上关系。”

“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咒术世界,妈妈可以带你离开,保证他们再也找不到你。”

整理头发时,幸子的手指拂过惠的颈部皮肤,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路传到心脏,看着黑发男孩与自己完全一致瞳孔中自己的影子,她的心脏重重一跳,忽然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奇妙,也更加坚定了要让惠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决心。

她在母亲死后,完全把自己关到了复仇的死胡同里,所有的人生规划都是照此而来,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因此错失了很多东西。

她不希望惠也过上那样的生活。

她希望他能够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闹,上学参加社团活动,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能发自内心地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个,其实我不排斥咒术界。”还不习惯和妈妈近距离接触的惠脚尖局促地靠在一起,但察觉到了妈妈不安的他没有低头避开她的视线,而是一直在认真地和她对视,“因为我想要有能保护妈妈的力量。”

“这样以后再碰到仙台那样的危险情况,我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惠纯粹清澈的绿眸,虽很稚嫩,但曾经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幸子知道,他是认真的。

“家主先生。”沉默数秒后,幸子忽然转头看向禅院直毘人,毫无征兆地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您觉得小孩子应该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呢?”

“……”面对可能能让十种影法术拥有者回归家族的问题,哪怕是禅院直毘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神情严肃地思考了数秒,才斟酌着回答了这个问题,“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小孩子我不清楚,但禅院家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有电视中那样天真无忧的快乐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