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就是那几天。
姬砚罕见地罢了早朝,每日守在坤宁宫。
魏长骆牵着永昭的小手,在门口那边站着。
姬珧看到父皇握着母后的手,放在脸上轻轻抚动,抬头看向魏长骆,水亮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和懵懂。
“母后,要死了吗?”
魏长骆紧了紧手,低头看着她:“不会的,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你骗我。”姬珧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前面的父皇,眼睛渐渐红了,“父皇从来都不哭的,父皇哭了,母后活不成了。”
魏长骆心中一酸,也跟着红了眼眶。
姬珧含着哭腔问他:“为什么母后不喜欢父皇?”
魏长骆不敢妄议帝后,只能轻轻叹口气,喜欢不喜欢,谁能说得清呢?深情即是枷锁,被套住的都是有情人,像是陛下,像是皇后。
而无心的人总能逃脱这些束缚,过得比谁都恣意快活,无牵无挂。
燕妗临走的时候,手已经握不住东西,姬珧只是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她手心上,给她一点点温暖。
那是姬珧第一次看到她母后哭。
印象中,她没抱过她,没跟她说过可心的话,没有给她做过衣服,没有给她讲过故事,也没有给她喂过饭,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母亲会做的事。
她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云,看着蓝蓝的天,看着外面的大树和花草,就是看不见她。
姬珧觉得母后一定是恨死父皇了,才会连带着她一起讨厌。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觉得难过,如果一个人没有母爱也能长到她这么大,就说明母亲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是燕妗临走之前,却满眼都是她。
她唤她“珧儿”,还想要摸她的脸,但燕妗没有力气抬起手来,只能满眼希冀地看着她,眼里都是泪水,舍不得挪开哪怕一眼。
她说:“珧儿……对不起……”
这一生里,谁她都对得起,唯有女儿她觉得亏欠。
姬珧摇了摇头,她觉得母后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因为她看母后过得好辛苦,连自己都活得辛苦的人,怎么顾得过来别人呢?
母后跟她说了好多话,都是囫囵一遍,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姬珧就小声的应着,直到她说了最后一句。
“我的珧儿,好像瘦了……”
姬珧的眼泪忽然就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