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他是奸细?”宣承弈扭头看向姬珧。
“不知道,”姬珧诚恳地摇了摇头,“只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一逼背后的人,如果没人救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如果有人救他,让我排除一些不听我话的人,百害而无一利。”
说话时,底下已经乱作一团。
从马上摔下的虞弄舟在意识消散之前都没想到背后的冷箭出自姬珧之手,他以为是敌军偷袭。
成裕安在混乱之中拉住虞弄舟的手臂,面色焦急地看着他越发涣散的双眸,将他扛到背上,急得满头大汗:“虞公子!你不能死!”
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虞弄舟的安危,如果他死了,他没法向那个人交代!
“护住虞公子,我们撤!”
“可是国公……”
“顾不上了!她说过,必要时,除了虞公子,可以舍弃一切不必要的人。撤!”
成裕安说完之后,四面顿时响起阵阵爆破声,狭窄的长街瞬间升起一股烟尘,遮挡了人们的视线,隐蔽在各处的伏兵乱箭齐发,对准的都是江则燮那边进城的敌军,谁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竟然会发生变故。
江则燮同样也没想到。
但这对他来说,并非是一个坏消息。
烟雾弥漫,遮天蔽日,失了准头的箭雨虽然仍旧让他们苦不堪言,可是对他来说,他有层层近卫保护,趁乱逃出城根本不是问题。
江则燮在心中一遍遍安慰自己,一次失败根本决定不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此次入城的人并不是他的全部兵力,他还有后手,还有援兵,只要他活着!
有命就能卷土重来,繁州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胸前忽然一凉。
江则燮在厮杀中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直到喉咙有铁腥味上涌。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下面,胸前有滴血的红刃,冰冷地刀锋因为被鲜血染红而显得有几分灼目。
他慢慢转头看去,只见徐正谊面无表情的面孔,他冷漠地拔回刀,他身子又是一个抽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徐正谊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江则燮像是看仇人一样,愤怒地目光之下,他却做不出任何反抗,徐正谊向前倾身,在他耳边问了一句:“汝阴一战,国公爷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那是他们二人没有说完的话题,江则燮偏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正谊,无法相信他会在此时反戈一击,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今日落败,并且输得一无所有。
不甘和怨恨瞬间冲破头顶,他拼尽全力推开徐正谊,朴实憨厚的儿郎最是单纯诚实,可他却骗了他,当他拿着繁州城的城防图,带领江东逃兵前来投奔他时,他听他声泪俱下地说了那么多控诉姬珧的话。
江东死的平民就不是人了吗?
江东死的将士就不是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