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姬珧不知自己该怎么说,但她知道这句“不是”否定得很无力,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在珉州故意兜圈子的这几天,她一直在赌,害怕看到她预料的结局,又不能消除心中所有的怀疑。
“阿姐,假如我真的派人来杀你,你打算怎么做?”
姬恕忽然问,姬珧猝然抬眸,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在他漆黑无际的眼眸里找寻到一丝认真。
姬恕没等到她回答,忽然叹了一口气,似是认命了一般,曲着的腿平放下去,他看着姬珧,扯开嘴角,摇了摇头:“你看,阿姐,若我不亲自到你面前,你是不会信我的。”
姬珧一下子失了声,她发觉姬恕说的是真的,其实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来此的目的,所以才会勃然大怒,她生姬恕的气,气他不顾自己安危也要着急到她面前来自证清白,也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然只有这样,才肯消除内心的怀疑和忌惮。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她看着他长大,而他从出生至此就一直瞻仰着她的存在,这是情理之中的结果,只是真心难容。
姬珧手心都是汗,舌尖抵了抵上牙膛,她轻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父皇亲生孩儿的?”
第120章 坦诚。
姬珧活了二十多年, 从来没有这般窘迫过,从来没被一声声质问逼仄得这般抬不起头来过。她以前始终觉得感情与理智不可混为一谈,自己也是一直奉行这个准则的, 可在看到姬恕那个受伤的眼神时, 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疼。
那是姬恕啊,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
仿佛她谁都可以不信, 但是不该不信他。
姬珧轻轻出了一口气,语气也不自觉地放软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淮南王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
姬恕收回视线, 下去将翻倒的案几抓着木腿儿拿上来, 重新在两人之间放好, 又命人上茶, 清理了一片狼藉,让金宁卫守好门口之后, 才道:“阿姐觉得父皇和母后恩爱吗?”
姬珧不知他怎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父皇还是皇子时,府上没有姬妾,登上皇位之后也只立了母后一人, 坊间传言帝后伉俪情深,宫里的人和朝臣却说帝后貌合神离, 我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但父皇在位期间, 没有别的妃嫔。”
“这又如何?”姬珧轻轻皱着眉。
“外人都说我是一个宫女生的, 去母留子, 谁都不知道那个宫女是谁, 我听了只觉奇怪。”
“有何奇怪, 父皇膝下无子,需要留下子嗣继承大统,这种手段在宫廷里不算少见。”
姬恕摇了摇头:“父皇不会这么做的, 他已经对不起母后一次,不会再对不起母后第二次。”
姬珧忽然哽住,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上,心底里那个她觉得最可笑最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来,却仍有迟疑:“你怎么就相信父皇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