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夫为谢书处理完伤口,季淮才坐到榻边,眸色晦暗地,静盯谢书睡颜。
良久,他才伸手抚上她的下颚上的淤青,再忆及破门而入那刻所见到的场景。他见到他心爱的姑娘衣衫半露的被人压在身下,她被用手帕堵住唇,帕上染着鲜血,小脸上满是绝望与泪意……
季淮不禁闭目,掩住眸中痛意。
半晌后他压制了自己的情绪,睁眼,低头在谢书额上温柔地落下一吻,而后他转身出去。
门外谢声满脸忧色,见季淮出来,他忙上前问道:“如何?”
季淮:“无大碍,已经睡下了。”
谢声点头松开气,接着情绪上来,不禁狠狠骂了季召一声,后略微担忧地道:“怎么说那畜生也是皇帝的亲儿子,阿书杀了他,会不会……”
季淮打断他:“不会。”他补充:“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季召死于阿书之手。至于怎么死的……”
他眸色渐深:“孤自有办法。”
“那就好。”谢声放下心来。
*
然季淮的想法到底没用上。在谢书醒来未多久,京都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此消息一出,众人都明白,老皇帝气数已尽,基本上已是回天乏力。
此时京都,皇帝病危,太子已逝,召王不知影踪,剩下的皆成不得气候,一时竟没人能和皇后及十四皇子抗衡。故权力名义上落在十四皇子手上,实则落在皇后手中。
大臣们即便如何不愿,却也明白,皇后而今占尽优势,且背后立着位高权重的国公府,皇储不再,皇帝病得匆忙,未留下只言片语,若皇后要想让十四皇子为储君,也无人能有异议。
眼看大局已定,众臣几近已经认命,哪知某日,本已亡故之人,竟携着无数军兵,浩浩荡荡地回到京都。
那日天色放晴,接到消息的皇后顾不得上掩饰情绪,脸色骤变。
明明一副受尽打击的不甘模样,却仍要挤出笑容,来到城下迎接太子归京。
季淮见到她时,未如众人以为那般的同皇后翻脸,反倒笑容温和,道:“母后,儿臣回来了。”
皇后闻言如鲠在喉,却仍要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当到了未央宫,皇后的神色变了,盯着季淮一言不发。
季淮依旧笑着,道:“母后似很意外我能回来,怎么?以为儿臣死在江州了?”
皇后依旧未言,许久才出声:“季召呢?他败了?”
“不是他败了。”季淮好笑地轻摇了头:“是娘娘败了。”
“娘娘……”季淮不再唤她母后,温声重复:“你败了——”
一言出,皇后不禁后退一步,她闭上双眼,缓缓吐气,似认命道:“你欲如何处置本宫?”
季淮轻弯唇:“如何能说处置,儿臣只是想请母后出京都,至道庙为大梁和父皇祈福。”
他笑看皇后,加了一句:“若无旨意,此生不得归京。”
皇后闻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