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别胡闹了!”
凌擎看着面无表情的凌渊,额角突突的疼,这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他气急不已,抬手用力瞧着桌面,中气十足地低吼。
凌渊似乎已经习惯了凌擎的性子,任凌擎怎么低骂,面色依旧不动,“父亲何出此言?”
凌擎缓了口气息,重新坐直身子,视线落在这房屋的摆布,随即缓和了些口气,说道,
“这地方简陋,住着不舒服。等年过了,便带着妻儿回京,府邸住着也舒服。”
年事过百了的老爷子,辛苦了大半辈子,事到如今,也精疲力竭了。
眼下那皇城相国府里,空荡荡一片,除了他这把老骨头,身边没一个人陪着。人到晚年,都想儿孙成群,陪着自己。
他膝下就凌渊这一儿,六年前,凌渊回到府邸,雷厉风行、手段利落地将二房好好收拾了一番,二房也被迫搬离相国府。
可这孽子,却反过来与他说,他已经辞去官职,次日就要离京,归期不定。
独独留下的凌擎,身任官职,又没法做到像儿子这般利落洒脱,只得干瞪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凌渊离开。
如今这皇城山雨欲来的,陛下身体抱恙,躺在床榻上,已经一月未上朝。朝廷上下,臣子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着那个皇位,就等着陛下去了,伺机而动。
虽说陛下还有唯一的一个皇子——君宸钰。可,君宸钰在朝堂上的表现,十分平庸,甚至是软弱异常,像个任人欺辱的小可怜。
这番看来,那些早就心怀不轨的臣子,更是坚定了,谋权篡位的心,一个个悄然发兵进京,只等一个时机。
凌擎就是看清了眼下的局势,自知皇城有一番腥风血雨,他担任着虚职,一直不曾站队。可任凭他再如何低调,该卷入的,还是要卷入。
他怕撑不住这偌大的相国府,才急切想让凌渊回去。不论是太子殿下登基,还是其他逆臣想篡位,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可知这皇城要翻了天了,你若是不回去,这大清国就要四分五裂了!”
凌擎皱着眉头,声音铿锵有力。
这几年变化的局势,他都看在眼里。不止是朝中的臣子要造反,那些远在边界的蛮夷,也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大肥肉……
他也不指望软弱无能的太子殿下,能有一番作为……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凌渊能震慑住这帮“妖魔鬼怪”了……
凌渊眸色未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凌擎的话,却十分确定,
“分裂不了。”
凌擎指着凌渊,一脸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到现在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听我一言,到时国破家亡,世道乱……”
说着,凌擎捂着气闷的胸口,似乎已经想到了那硝烟弥漫的山河大地,血流成河的皇城……
“父亲,不必多虑,朝中还有太子殿下。”凌渊如是说道。
君宸钰,卧薪尝胆这么些年,爪子早便磨得十分尖利……
凌渊能这般放心离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知晓……只要有君宸钰在,皇城脚下的那群人,都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与其说,是卧薪尝胆,倒不如说是,一只凶兽,不屑地看着底下的跳梁小丑,连锋利都爪子都懒得挪动。
若是,一旦这群人安耐不住,出了手,只怕……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太子殿下又如何?!你不在京中,你不知晓,太子殿下如今还被太傅拿捏着,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抵抗得了那外边的毒蛇猛兽!”
凌擎说得口干舌燥了,见凌渊还是这幅认定的模样,心急之下,不免又开始了自我怀疑起来。
莫非,太子殿下一直在……扮猪吃虎?
…
气势汹汹赶来的相国公,一阵焦虑了后,看着凌渊这般淡定悠闲的模样。原本焦灼的心,莫名跟着缓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覆盖着整片天地……
莫名缓下来的凌擎,就这样留住在了院落里。
偌大的堂屋里,堂屋里堆积的东西,被清理干净了后。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长长的木桌。
四五个热锅被端上来,桌面上摆满了干净新鲜的蔬菜、肉蛋……食材。
热锅里盛着的是火锅汤料,麻辣、番茄、清汤……四五个不一样的汤底,冒着热气,桌子底下摆放着火炉子,用挡板隔开,暖热又方便。
长桌前,围满了人,屋子闹哄哄的,几人相谈嬉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屋子的各个角落点满了烛火,将昏暗的房屋,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