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婆婆揭开扣在小碗上的碟子:“酥酪,新做的。”

见周予敬没有动作,婆婆搭在桌上的右手,只见敲击着小木桌,质问道:“怎么?嫌我老婆子手艺不好?我给你讲,我年轻那会……”

“您不想问我些什么么?”周予敬打断了婆婆的话,他一直背对着婆婆,他不敢直视婆婆的眼睛。

“问什么?你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是男是女?”婆婆叹了口气,起身,端着小碗来到周予敬面前:“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小婧,是照顾了我三年的小婧,这就够了。”

“婆婆……”周予敬直接抱住婆婆,下巴抵着婆婆的肩膀,眼框湿润。

“挺大的人了,哭什么!成何体统!”婆婆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左手还是来回捋着周予敬的背:“你再抱一会,我这碗要拿不稳了,若是打了,这二钱银子就浪费了。”

周予敬被婆婆的一句话逗笑了,他手上放开了婆婆的肩膀,接过婆婆手里的碗,二人在炕上面对面做了下来。

“事情都解决了么?”

周予敬点点头。

“你这是……打算要走么?”

“我……我没脸见您,我……我骗了您。”周予敬低下头,汤匙在手里打转。其实,他知道自己没脸回来,毕竟这三年,他都以“姑娘”的身份住在婆婆家,就这样一直骗了婆婆三年。

“其实,我老婆子也骗了你。”

“?”周予敬惊愕地抬头。

婆婆左右环顾了一下,一手掩着嘴,故作玄虚小声道:“我年轻那会,熬得鱼汤跟你的一样,又稀又寡淡,是后来,听邻居的大婶教我,熬汤之前要先给鱼煎一下的,所以根本没人夸我汤熬得好。”

“……”

“这样算来,你骗我第一次,我也骗了你。”婆婆笑道:“咱俩就算扯平了。”

“婆婆……”周予敬鼻子一阵酸楚,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婆婆用帕子擦掉周予敬嘴角的牛奶渍,笑道:“老李昨日送来了一条大鲫鱼,一会,你给熬汤吧,这会可记得,先双面煎一下。”

清晨和煦的光,从窗棱照进来,让人觉得暖融融的,满屋都是酥酪的奶香之气。在周予敬心中,他把这种味道的定义为……家的味道。

“好。”

*

宋禾贤一袭白衣胜雪,于一块青石墓碑前。石碑上的黑色字体苍劲有力:爱妻周予诺之墓。

他轻轻的拂过墓碑上的文字,眼中尽是无限温柔,好似珍宝生怕碰碎了一般,动作轻柔。

“拜过堂了,交杯酒还没喝呢。”宋禾贤抬手斟了杯酒,轻轻说道:“之前你说,你最讨厌酒气,今日,就为夫一个人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