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零嘴作坊

“就这?”请人总是要请人的,请谁不是请呢?怕不是担心自己又去别村一家挑一户来做事?

“她就只说了这一条。”

袁厢礼抿了口酒,又拈起跟红褐的牛肉条来。

按下新作坊的事不提,严主簿觑了觑袁厢礼的神色,聊起秀晴的事来。

“要我说,这张娘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袁厢礼点点头,严主簿接着道。

“从白手起家到坐拥两间作坊,一个丧夫的妇人有此作为其中定有不少艰辛。”

袁厢礼听着也想起了秀晴当初摆面摊时风吹日晒的日子。

日子虽难,袁厢礼却从未在秀晴脸上见过凄容。

对有些人来说,苦难是种磋磨,对另些人来说,苦难便是磨砺。

“还是我慧眼识珠啊,哈哈”

严主簿以为袁厢礼说的是两家合作酱铺子的事,袁厢礼想的却是早在所有人之前就看出了秀晴的人品心性。

两厢举杯,一幅甚明了的神态。

严主簿见袁厢礼对那张娘子多有照拂之意,便也不提她寡妇的身份,转而聊起张节来。

“再过两月便是院试,只望咱们的县案首能考中个秀才回来,如此张娘子也算熬出了头。”

“她若熬出了头,不管作坊了,怕不是村子的损失。”袁厢礼打趣道。

那倒也是,严主簿笑道,“总不能叫新秀才去打点这些。”

“我看她倒不会一心指望着儿子。”袁厢礼正色道,“哪怕张节登科及第,她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

一辈子做个作坊主?“也不嫁人了吗?”严主簿脱口而出问道。

那张娘子怎么看也是风华正茂的年岁。

“呵呵”袁厢礼眯瞪起眼里的精光,“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

当初自己要收秀晴做义孙,袁甫虽然用种种正当理由搪塞了过去,最后以收张节做义子代替。

但袁厢礼不是没看出其中沟壑,只也不问明罢了。管他何种心思呢,自己都乐得其中。

“阎大人倒是时常会过问些作坊和张娘子的事。”

阎知县年过四十,家住京城,此次来清榆县是独身上任。

袁厢礼将喝的酒停在嘴边,“他都过问些什么?”

袁厢礼是把秀晴当自个孙女的,那阎知县的年纪却足可以当他儿子了,闻言登时有些不满。

“作坊的琐事问得多些,张娘子本人倒问得不细,不过常常感叹像那样的女子不多见罢了。”

二人就着跟前秀晴做的吃食,一边喝酒又聊起些零嘴作坊的事宜,天色便慢慢晚了。

等严主簿与阎知县知会过,便吩咐黄里正全力配合秀晴的零嘴作坊动工。

秀晴得了消息,便和牛婶子以及牛婶子后来从‘庄子’里请来的曹盛、曹茂兄弟一起,在下河村酱作坊的旁边寻了块地,在上面比划开了。

曹盛曹茂兄弟眉眼有几分相似,生得精瘦,话虽不多行为举止却都流露着几分精明通透。

得了令,兄弟俩一个联系工匠一个采买工料。秀晴则和牛婶子一起一边安置从各村而来的大量女眷,一边教导她们作坊的各种事宜。

下河村本就红火的日子这下子更是变得热火朝天。

黄里正家的门槛又往里凹了几分。

经过了这段日子,看着大杂院那些原来瘦骨嶙峋的人个个脸色都红润起来,又有了严主簿的提点,黄里正心里多少能体悟出几分精神来。

于是这次为零嘴作坊选雇工,除了自己妻舅家的一位表妹之外,其他来找说情的人家,黄里正皆回拒了。只选了几家村子里的贫户,这么做,除了村里几个最不着调的有些不满外,大部分人也都没到黄里正跟前再说什么。

如此半个月,在原来酱作坊的不远处又另起了一座差不多大小的作坊。

下河村人称之为西坊,相应的旧作坊也就有了东坊之称。

“西坊做零嘴,东坊做辣酱。

杂院有集子,村里日日忙。”

渐渐有孩子们这样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