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八百比丘尼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她的回答只会是——

厌倦。

在早已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世间长存不灭,除了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恐怕也没什么其他的收获了。

或许八百比丘尼自身尚未察觉,但在千年之前,她的想法似乎就已经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

变化的原因是某个与她相似而又不同的男人。

在那个愚昧却又风雅、繁华却又荒凉的平安时代,那个男人对她发出了邀请。

“八百比丘尼。”他的声音低靡喑哑,鸦黑微蜷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浮动,红梅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蛇液般的危险。

他同她说:“来和我一起找吧……”

他们所要寻找的,是能够令她获得真正死亡的东西。

——青色彼岸花。

那是近乎虚构般的东西。

那样的东西是否存在,就连对她发出邀请、告知她这种东西能够杀死她的鬼舞辻无惨本人,恐怕也并不确定。

可正是这样一个堪称荒谬的邀请,却让他们互相陪伴了上千年。

哪怕在那过去的一千年中,缠绕在他们身上的,只有对彼此的厌恶与嫉妒。

渴望获得死亡的八百比丘尼,追求完美永生的鬼舞辻无惨,在过去的千年中,扭曲而又狰狞的联系将他们强行拉扯在了一起。

——*——

在这座洋馆中帮佣的良子捧着洗好的衣物叩响了夫人的房门,听到里边传出轻柔的应答声,她推开了房门。

看起来极为年轻、甚至说是少女模样也没有人能否认的夫人坐在前些时日先生才为她新购置回来的梳妆镜前,微微侧着脑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