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兔子抵住门背,仓鼠蜷缩柜底,尸虫张开口器。」
那栋房子不好找,他怀疑客户给的地址有误,但就假消息而言它足够详细,具体到门前石板上的裂缝形状。谵妄或癔症,盗尸者几乎确信在骑士桥与自己共占一屋的秃头痴肥男人有这样的疾病,鉴于他知晓对方具有发病的基础——那人卖掉老婆尸体时称她为女巫——他们都知道这是假的,当然,她虚假的身份无疑是个好卖点。虽然不久后真正的邪恶巫师占据了郊区医院,他才真正相信有这样的世界,但以大人们的态度来看嘛,巫师会嫁给麻瓜,还是个像老客户那样的麻瓜,绝无可能。
盗尸人再次从拐角转回,这条路他起码走过八次,客户口中的房子毫无踪影。
“你忽略了细节。”
一个声音响在他体内,空灵如山谷间窜过的冷风,轻飘飘冷嗖嗖,节奏却奔放激烈,像吉卜赛人在弹鲁特琴。男人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他舔舔干燥的嘴唇,转动头颅四下张望,空无一人,巷中杂声消失无迹,他感到呼吸变得嘈杂,下意识屏息,于是最后一点声音也消散了,似跌入泥土的埃尘。
他不得不相信确是自己体内正发出声音,眼珠和头颅难以自制的开始详细扫视四周。它一定是神启。他这样解释自己体内的声音,并跟从它。手斧被握得更紧,寒光在斧刃流转。
「呱呱,青蛙哈哈大笑,门扉薄如蝉翼,木头击碎玻璃。」
这个暑假之前,snape未曾近距离接触过麻瓜的暴力犯罪,除去tobias对eileen和他的殴打。托蜘蛛尾巷的福,他见过酒鬼、赌鬼、嗑嗨的人、扒手、骗子…各式各样的渣滓,样本容量足够丰富,底层麻瓜们蜷缩在被伦敦城遗弃的“垃圾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本就不被当人,人不为人,也算有迹可寻。
他深恨这样的环境,因而对母亲口中高贵、优雅、荣耀的上层巫师(哎,得承认好些斯莱特林确实抱有此种思想,无论在哪里,“人”总能找到理由累放阶梯,好让“自己”站到“他者”脑袋上去)心驰神往。可现在,beltrix的钻心咒、功效有待验证的邪恶药剂,又诱发新的疑惑,似乎人不为人,也并非有迹可寻。
打住。snape没空在此时思考哲学问题,他得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即使他是个优秀的少年巫师,在无法使用魔法的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对付拎着斧头破门而入的彪形大汉。
比起人到底为什么不当人,恐惧这东西好解释得很,鉴于对黑魔法的研究本身也要求理解恐惧。snape的博格特在今年变成了狼人。siri不知道这件事,snape希望永远不要有“狼人事件”的知情人知道这事儿,即使现在他和siri的关系还算好——少年人总是爱面子,何况自尊心格外强的他。他不至于害怕re p,也不至于在真正面对狼人的时候失去抵抗能力,但他的博格特变成狼人,验证了他对恐惧的解析:恐惧的存在与意志力毫无关联,它是客观的,其成因系悬殊巨大的力量差异等等,意志力影响着主观的内容,例如人面对恐惧时,大脑是否能清晰发出指令,身体又留存着多少行动力。这个理论对研究强效吐真剂有重要作用,如果从客观与主观两个方面去分解该魔药,则——哎,扯远了。
楼下门被劈开的时候,snape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以为蜘蛛尾巷有什么保留节目又开始上演,毕竟他的住处几乎没被骚扰过,eileen入住此地时定然狠狠教训过原住民,也给房子施加了麻瓜驱逐咒之类的保护性咒语。他只觉得声音极近,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唰嚓——唰嚓——,可爱白鸽,扯碎翅膀,地滑滑~
啪嗒——啪嗒——,赤目螳螂,挥舞镰刀,哗啦啦~」
好吧,确实是楼下传来的,snape用不到一秒的时间确定这一点,并且意识到自己无法从高窗钻出去,呃,其实也不一定,但跳窗不是个好主意,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体能……暂时算个弱项,跳下去跌断腿得不偿失,在这种地方溜门撬锁,对方必然不是为求财,只有可能是针对他,虽然他暂时想不出是为什么。
他的屋子里除去椅子没有能当武器的东西,但椅子会影响行动力。楼下传来刺耳的吱搽声,入侵者已经进入房门,从粗厚的哼歌声能判断是个成年男性,劈砍声昭示着此人用了斧头而不是铁丝撬锁,强壮,对恶意不加隐藏也不怕被猎物提前发现,非常自信,不是嗑药了就是个惯犯,大概。
唉,snape没心情理清这些结论和短时间内获得的信息是否逻辑贴合,那不重要,他不是在玩侦探游戏,而是正面对一场针对他本人的恶性犯罪。迅速判断是必要的,接下来得做些准备,比如将魔杖塞进裤子口袋(工装裤真是实用),再拆掉椅子拿起一条椅腿(说“弄散”更合适,鉴于这破椅子以前就散架过一次,随意磕磕,再轻轻一掰就能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