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老皇帝望着阶下跪倒的群臣,强撑着一言不发。
盛纮自初入京为官起,每次上朝都能碰到类似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也随大流混在人堆里跪下。
盛长柏则是完全出于公心,认为立储是国家当今的急务,因而也跪下表明自己的态度。
其余群臣,有的出于公义,有的出于私利,因为种种原因,都是立储一事的支持者。
至于到底立哪一位宗室子为储,那可就各有心思,莫衷一是了。
盛长桢却是第一次上朝,没见过这番阵仗,也没人提醒他朝堂之上还有这一出,呆立在场中,茫然四顾。
这下,他可就在紫宸殿中鹤立鸡群了。
老皇帝一眼就看见了盛长桢,指着他道:
“你,上前来。”
盛长桢连忙出班上前,跪下行礼。
走得近了,老皇帝认出了盛长桢:“哦,你就是朕钦点的六元郎吧,叫盛什么来着……”
盛长桢忙接道:“微臣盛长桢,现任翰林院修撰一职。”
“对对对,盛长桢。”老皇帝露出一丝笑容,提起这个六元郎,他也是与有荣焉。
能在自己在位时,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中六元之人,足以在老皇帝的政绩簿上大大记上一笔了。
因此,老皇帝对盛长桢还是颇有好感的。
“盛修撰,你能连中六元,超迈古今,可算得上是我大周的祥瑞啊。”
盛长桢连道不敢。
“臣愚钝惫懒,能有所成就,全赖陛下广兴文教之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被盛长桢恰到好处地拍了一记马屁,心情大为舒畅。
但他还没有忘记今日朝堂上的正事,又问道:
“群臣皆跪请立储,为何盛修撰你独独立在殿中啊?”
老皇帝看着盛长桢的眼神充满希冀,希望自己钦点的这位六元郎能说出支持自己的话来。
还是来了,盛长桢心中发紧,背后冷汗渗出。
如今他的处境实在微妙,若是顺了老皇帝的意,必定会招来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
到时候他在官场之上可就寸步难行了,定会还要被唾弃为逢迎上意的谄媚小人。
可若是违逆上意,那自己就成了出头的椽子,说不定会招致老皇帝雷霆之怒,对自己的好感也将荡然无存。
盛长桢有些懊恼,自己实在是反应迟钝,怎么就没第一时间随大流跪下来呢。
如今进退两难,可如何是好啊。
老皇帝见盛长桢埋着头不说话,脸色一变,给身边的内侍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