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学抽过烟,自打当老师就戒了,省得学生们闻到二手烟学了坏样。不过应酬时叼根烟到耳朵上装装样子倒是得心应手,除了烟酒不沾外加打光棍,他和当地三十来岁的男人们论起来都一个水准。

一晃过了小半生,足尖轻点,依稀是尘土中天鹅王子的风姿。

“罗老师,灯泡又破了?”

“是啊,梅老师。”罗云熙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头也不回,“何老师下节课要带五六年级来这里,刚搬完水的时候告诉我灯泡又坏了。我看是钨丝烧断了,晚上下班了我去买个节能灯泡,这会儿只能拉开窗帘让太阳光撑一撑了。”

“您好,”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晰而沉稳的女子声音,像是在做采访,“请问学校里的灯管经常坏吗?”

罗云熙挥动老虎钳的手顿住,回头看去,只见科学教室的竹帘边乌乌泱泱地围了一群身穿红色冲锋衣的工作人员,□□短炮蓄势待发,三角架上的摄影机已架好,只待录制科学课。

他波澜不惊地转回头,继续拧合线路,“也还好,只是这几天漏雨,配压箱进了水总坏,电压不稳定,所以灯丝容易烧破些。”

无论县府里怎么暗示别啥窘态都往电视台抖,对罗云熙而言,是怎么样就怎么说,不夸大,也不卖惨。

习导询问起细节,“哪里漏雨?”

罗云熙眼睛一眨,觉得这城里来的大妹子实在傻得可爱,“配压箱进了水,自然是走廊飘进来的。”

习导呼了一口气,“这样啊,那是南方雨多的缘故了。”

“刚开春,雨水多是好事。”罗云熙温和地为春雨摆脱“莫须有”之罪状,拧紧一字螺母,“先去吃茶吧,活动室的老师应该给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