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经过这么一打岔,徘徊在思绪深处的阴霾被尽数打散。
若是公差没有中途惊惧而走,在送完“赏赐”后仍想原来那样不断催促,荀彧大概率会因为无望与深恸而当场自尽。
可公差被吓走,忧扰又被郑平无稽的猜测打断,再加上听郑平说了伏皇后与董贵人被抓的事,牵挂之下,自毁的冲动还未萌发,就先一步被打散了,此时的他只想静一静。
至于空食盒是否真是隐诛……反正曹操并未明确地说明时间,公差又跑了,且当做不知道吧。
荀彧托嘱郑平替他留意宫中的消息,从榻上起身,披了一件浅色的外袍,伏在案上写字。
一刻钟后,郑平怀中带着荀彧的手书,前往丞相府。
通禀的人入内,很快出来:
“司空伤势严重,业已歇下,书令请回。”
曹操的伤势虽然不轻,但也并非严重到人事不知的程度。如果卫兵单纯只是说曹操已经歇下,那可能是他确实来得不巧,赶上曹操休息的时候。可前面又强调了一句“病情严重”,这就耐人寻味了。
明面称病,实则避而不见——当年他与郗虑父子起纷争的时候,曹操便是这么做的。
既然知道曹操可能是借着伤病之名,不想见自己,郑平便换了个说辞:
“相副可在?”
相副,既丞相副,两年前,曹操在存活下来的儿子中,任最为年长的嫡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并任丞相副。
卫兵听他找曹丕,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仍保持着一张无喜无怒的石像脸:
“稍后。”
又进去汇报了。
不多时,这个卫兵又一次出来。
“相副离府未归,若书令有话传达,我等可代为转达。”
巧合或者意料之中,又是一个见不着的人。
郑平当然不可能把荀彧的手书交给这些人,他只传了几句工作相关的话,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曹操那边他倒不是很意外,毕竟曹操刚刚遭遇刺客,心中总归存着几分想法。不管曹操过去与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在知道他身手了得,能以疾速的剑法一击割喉后,自会在受伤的情况下对他严格防备。
而曹丕那头,不管巧合还是蓄谋,以曹丕与他的关系,在他尚未站在对立面,做出危害曹家之事的前提下,曹丕不可能不置一词地对他避而不见,曹操也不会仅仅因为他的剑术就阻止他与曹丕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