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斐咬牙闭眼了很久，抬起头看向了顾瑀：“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姥姥的情况不大好……”

“所以呢？”顾瑀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握紧了玻璃杯。

“我去了医院后就收到病危通知书了……”顾元斐又停顿了下，希望这样能让顾瑀更加能接受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姥姥她……去世了……”

顾瑀一下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了桌上，就如往常一样，然后拿起刚放下的书包，身体换了一个朝向：“我今天有点累，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元斐看着顾瑀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本来已经开始好转的生活却在突然间就被打破了。

顾瑀强忍着颤动的手轻轻关上了房门，整个人像是一下就脱力了一样瘫坐在地上，静静地坐了很久。

双脚撑在地上，顾瑀双手抱紧了双腿，头一下又一下向前砸去砸在膝盖上，顾元斐还坐在客厅里，所以她甚至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来，只能咬紧牙关。

突然间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顾瑀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探出头往外看去。

四楼的楼层，除非你能保证自己头朝地落下，否则最多只落下个瘫痪。

顾瑀双手握紧窗台，脑海中不断浮现徐清安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只能想起她躺在病床上那个满脸疲惫的样子，她想不起徐清安笑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顾瑀的生活就像是在一艘小船上朝着前方驶去，徐清安就是那艘一直承载着她向前的船。突然间，一个风浪卷来打翻了小船，幸好在顾瑀差点就窒息在水中时，那艘她以为被破坏的小船只是被打翻了，她只是不再是坐在船里，而是趴在船底继续前行。但是又是一个大风浪，这一次小船被彻底击碎了，顾瑀也就好像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顾瑀的身体越来越朝着窗外伸去，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安宁。

“小瑀，你要知道，姥姥对你从来都只有一个要求。姥姥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去做那些自己喜欢的事，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姥姥一直希望的都是你能随心开心的过下去。”

“小瑀，答应姥姥，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都要开心地按着自己的心意过下去。”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幻听，但是顾瑀还是急忙转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房间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

顾瑀终于将身子从窗外伸了回来，但脸上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布满眼泪了。

顾瑀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些什么，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害死徐清安而哭，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从窗外跳出去的勇气而哭。

当天晚上，顾瑀关了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有睡着，最终不得不起身在黑暗中摩挲着来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最深处拿出了一瓶褪黑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