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手指握住弗朗索瓦的腕,她用最殷切的关怀语气,附在他耳边,柔声说:

“然而,即使我渴望和你真正融为一体……即使我们被赋予着联结两个王国的使命……即使我们有义务尽快繁衍下一代……也都比不上你的身体要紧。”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她的眼眶渐渐潮红。“主的教诲,还有医学的经验,偏偏与如此多责任相违背,这令我十分犹豫。”

“毕竟,你才是最重要的。亲爱的弗朗索瓦,我不希望冒任何风险、给你带来损害。我宁可迟一些,再迟一些……或许一年,或许,更久,直到我们足够成熟的年纪……”

——“传统”在上,玛丽当然不会直接说:亲爱的,你最好再熬四年。

而她深情款款的凝视,冠冕堂皇的说辞,让弗朗索瓦心都要化了。他觉得,他好似陷进一场梦,正在聆听基督那神秘的旨意,就如过去那样——他记得自个幼时多病,数次烧得迷迷糊糊,却见到她常常守候身边,像天使般柔声安慰自己……

是的,他的玛丽,曾用超乎法兰西宫廷的见识,屡屡帮助自己走出病痛的困境;有时,她又像长者和导师,指点他学业和生活之迷津……

她总有充分的理由。

“我了解,我明白,我相信……”

他反手握住新婚妻子,郑重的道:“你总是给我最好的建议。”

出于尊重,还有少年人对此事的羞涩,弗朗索瓦并未细细询问,何为“足够成熟的年纪”。法兰西王储,就在他的婚床上,用坚定的语调许诺:

“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意愿;我会一直……等到你认为合适的时候……”

表白完毕,他觉得双颊有些发烫。

得到了少年的真心承诺,玛丽却只放了一半心。她先是满眼感动,扑在弗朗索瓦身上“嘤咛”几声,而后她轻推开他,捧着脸,扮作苦恼的模样——

她内心的确也很苦恼。

枕边人这一关算是过了,还有公公婆婆、和一堆关注王储床帏之事的贵族教士们呢!她那些“不适宜行房”的理由,于他们来说,可是十足的离经叛道了。

孰料,听玛丽吞吞吐吐说完这些忧虑,弗朗索瓦毅然道:

“我去想办法。”

说着,他感到滚烫的不止是双颊,连脑子里,也都有如煮沸一般。

“我会小心解释,这是我作丈夫的责任。”他攥紧了妻子的肩膀。“只是短暂的拖延,我定能做主。”

“亲爱的玛丽,你无需为此担忧。”

他的话仿佛掷地有声。“背负世俗的审视,是男人理应承担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