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斯心中一凛。尽管眼前这位只是个女人,但在军队拱卫下,竟一身理所当然的王者气派,让大部分人,不由自主产生起臣服的念头。
不过, 自诩上帝权力守卫者的诺克斯不会屈服。他桀骜的站着,直到女王彬彬有礼的邀请他上前去说话。
加尔文的弟子,从不畏惧被诘责。他连许多愤怒凶恶的男人都不怕呢!而对于他的教义,诺克斯有着充足的信心:他定能在任何言语对攻中,把旧教那些腐朽观点,驳斥得一文不值。
四下一片寂静。苏格兰居民既紧张又好奇:宣称坚持天主教信仰的女王,和激进的新教大导师约翰·诺克斯,将开始怎样的交锋?
而俯视别人和被人仰视的感觉,则给了玛丽更多信心。她晓得对手的优势,更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她一开始并不责骂新教徒阻碍她实行天主教礼仪的细节,而是问起诺克斯:
“我听闻,阁下写了本书,名为《反骇人听闻之女性统治的第一声号角》【注一】,反对女人继承王位,说她们不配当一国之君?”
真是绝佳的对比。威风八面的女王,就盛装站在高处呢,周围还有一群忠心耿耿、气势汹汹的军队环绕……谁敢当面说,她不配为王?
诺克斯自然没那么容易屈服。他表面恭谨,但大家都看出他内里的强硬。在含混其词解释一番过去的论点后,他好歹承认:“作为苏格兰人,我承认您是合法君主,并接受您的统治。”
于是,玛丽抛出了专(;)制君主的口头禅:“那么,一切苏格兰臣民,是否该服从于他的君主?”
诺克斯顿了顿,继而辩解道:“啊,是的。不过,有这样一类情况:某个不幸失智的父亲,突然想动手杀害自己的孩子;那他的孩子也可以阻止反抗他,不让他继续作恶……若一个君主,执意迫害上帝之儿女;那这些可怜的羔羊,有权奋起反抗。”
“但我没有迫害你,诺克斯先生。我不希望你打那些不恰当的比方,我是在和你讨论现实问题:现在,就在这里,我的臣民,是不是应该服从他们的君主,在我没有迫害他们的前提下?”
诺克斯心里有些犯嘀咕。他暂时没找到更好的应对之辞,只能老实回答:“是的。”
玛丽续道:“所以,这里聚众闹事的新教徒、破坏公共秩序的新教徒,作为臣民,应该服从身为君主的我,还是服从您呢?”
诺克斯当然觉得神权大于王权。可是,他不好说得太直白。他再度岔开话题:“无论君主和臣民,首先,都应服从上帝。上帝的权威,不容亵渎……”
玛丽打断了他。“我们都相信上帝的权威。但基督曾言,‘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我们的精神要接受上帝的引导。但在世俗生活中,服从君主,则是臣民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