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人获刑情况如下。”
“第一例,偷窃时被抓获;村民在搜查赃物时发现魔法物品,其亲戚亦承认其行为诡谲。因为陛下敕令、对女巫罪名审查过于严格,最后未采用火刑,而是以盗窃罪名送上绞架。”
“第二例,被发现形迹可疑,关在家中时,自己纵火烧屋导致身故。”
“第三例,和丈夫争吵,被斧头砍死。丈夫指控其常和火中魔鬼对话,邻居也出面证实,故死后焚烧其躯以辟邪。”
“第四例,随身携带恶灵草药,抓捕后暴力反抗,坠河身亡。”
“第五例,家人举报其满嘴胡言乱语,时常与撒旦交易;当地神父及医师均查明其确实诅咒,不可挽救,经领主审验同意后火刑处决。”
“第六例,于盛夏日在田中作法,导致大面积庄稼歉收;尽管在法庭上拒不承认,被愤怒的村民当场打死。”
“第七例,涉嫌巫术谋杀邻居之子,审查尚未完成,已在监牢内上吊身亡。”
……
如此种种,弗朗索瓦简直不忍再读下去。他曾听玛丽说起乡民愚昧、又或为一己私利,不作调查、严刑逼供、轻易处死女性,再冠以女巫之名……如今看来,这样的迷信,比信仰之争似乎更可怕。
新旧教徒互相迫害时,固然也有恐怖政策和暴力压迫,但罕有这般草菅人命。而这会儿,摆到君主面前的情报,甚至已是经历过数年严格控制后的状态——仍有许多荒诞残忍的事实。
再回忆玛丽常说的,方法不正确、以及下层互相包庇会导致瞒报漏报、统计偏差;弗朗索瓦不无痛苦地想:实际情况是否更惨重呢?
而自诩文明之国法兰西,在那些王室很难观察到的民间角落,是否,也不时在上演同样的悲剧?
天灾或许是上帝给予子民的考验;但这些人祸,都是撒旦所为么?
弗朗索瓦的感伤却没有持续太久。玛丽瞅瞅他手中的文件,询问几句他脸色难看的原因,便迅速转移话题,试图改善下他压抑的心情。
“弗莱明同我说起,弗卢德向爱丁堡医师行会,培训牛痘种植的要领,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呢。”
果然她的丈夫精神振作起来。“我见英格兰已有死囚接受试验;资料齐全,思路清晰,结果证明确实有效。既然英格兰医师们都在逐渐消除疑虑,那在这里,他们当然也会愿意相信……这,将是普惠全人类的壮举啊!”
玛丽长叹一声。“但真正应用于普通人群,还需要非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