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蒙哥马利曾是太子妃的卫队长,又在苏格兰任过要职,和新王后、吉斯都关系匪浅。阴暗点想,若主子妄图早日上位,他奉命谋害亨利二世,并非不可能。
假使罪名确实成立,那新王后及吉斯没准要倒台——但其实这可能性很低。蒙莫朗西该不会如此天真。不过,如果新国王不算强势,舆论又对吉斯家族不利,他则很有希望,在新朝继续位高权重。
而海军元帅科利尼,作为蒙莫朗西的外甥,和他一般敌视吉斯们。不,应该更甚。毕竟,科利尼作为胡格诺派拥趸,和隐隐打压新教的新王后,关系无法更加友好。
至于孔代亲王——波旁么,他们早就和专横跋扈的吉斯家族很不对付了。因为教派纠纷,还涉及前任旺多姆公爵兼纳瓦拉国王安托万的死,他们的怨恨甚至更深,简直势不两立,绝无调和可能。
那其他附和的贵族,是真心认为玛丽“治下不力”、或者“蓄意刺杀”?
不,此刻她最该警惕的,是他们怎样给此事添加巫术的性质!
蒙哥马利好歹也是位伯爵,只要他不发疯,不胡言乱语;外人不可能逼迫他认下不属于他的罪。然而,倘若有心人把事情往黑巫术上靠拢,情况就不那么确定了。
她又不是没读过那些血腥资料:有人为了烧死女巫,是如何丧心病狂罔顾逻辑和事实!
谁叫她和吉斯家族的崛起,妨碍了太多人的利益呢!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把她和魔鬼力量联系在一起、那个造谣的源头在何处;最要紧的,他们究竟炮制出了怎样的“凭据”。
想想吧,玛丽斯图亚特,她是谁?她可是苏格兰女王,英格兰摄政王,堂堂法兰西“王后”!没有证据,口说无凭,谁敢轻易诬陷?
玛丽揉了揉眉峰。她不到六岁就来到法兰西宫廷,在这里度过了十年。也许最初被保护得太好,她竟忘了宫廷里相互倾轧、尔虞我诈实属常规,对人心险恶防备不足。婚后,她又不曾久居于此,熟悉的一切变为陌生,也没好好培养自己的势力,从而导致今日的被动局面。
偏偏,洛林红衣主教这个老狐狸此刻尚未回到宫廷。
玛丽越想,神情越严肃。她问赛顿小姐:“吉斯公爵还没来?”
赛顿满面忧愁。“或者我再找人——”
玛丽深深叹气。“再等一等吧,别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尽管此刻她更想见弗朗索瓦;但她明白,新任国王的忙碌非同小可;要把他提前拉回寝宫,并非易事。
在玛丽焦灼等待的时候,比顿回来了。
她的侍女红肿着双眼,像是刚刚哭过。“我已禀报陛下。陛下正在查问来龙去脉,和洛比塔尔大法官商议,决定下一步对策。他请您稍安勿躁,务必小心。他保证一定肃清宫廷,不让外人对您不利……”
“是这样的吗?”赛顿盯着比顿,上下狠狠一通打量,狐疑道。“听起来情况不坏。你为什么显得这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