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碍于王室统帅的面子。”玛丽理解的抚了抚他的手背。“无论如何,蒙莫朗西内政外交上颇有一套,受先王重用,不是没有理由的。洛比塔尔大法官佩服他协调关系、稳固王权的能耐;王太后也肯为局势、暂不报复他昔日的怠慢。所以,我宁愿你暂时抛却私人恩怨,予他几分体面。”

妻子越通情达理,弗朗索瓦仿佛越为她委屈。“总会取代他的。就算不是吉斯家族,也还有其他人。眼下,有母亲正盯着他,防备他;而查理也在渐渐成长。至于科利尼——”

弗朗索瓦磨了磨牙。“我等着他,像孔代亲王一样,继续‘犯错’。”

玛丽定睛看他,颇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原来弗朗索瓦已经变得这样精明了。她莞尔道:“尼德兰战争还要打很多年,有的是机会。”

弗朗索瓦迟疑了一瞬,问道:

“对了,一路上,我听他们讨论,阿尔瓦公爵在尼德兰扣押了英格兰财物?”

“呃,正是。”

西班牙和英格兰为私掠船一事,已从打嘴仗演化为直接行动:西班牙见外交渠道不利,军饷难要回,索性在尼德兰扣押英格兰人的资产作为补偿。玛丽将此事原原本本讲给弗朗索瓦,顺便告诉他英格兰枢密院的决定:“……所以接下来,英格兰在在大西洋上的私掠行动,会更加激烈。”

弗朗索瓦有些不解:“那样的话,西班牙也可以反过来抢劫英格兰商船。”

玛丽苦笑道:“这个互相伤害嘛,是有条件的。迄今为止,西班牙的航运还占据很大优势;海面上他们的商船数量更多,价值也更高,有许多根本直接就是满载金银。而且,霍金斯、德雷克等比起伊比利亚半岛的南欧人,懂得更野蛮、更凶残、更狡诈的作战。互相劫掠的话,西班牙的贸易受损只会更严重。”

史上,西班牙人更专注于美洲的金银,对抢“穷酸”的英格兰船兴趣有限;至于军舰,又要整治尼德兰,又要对付地中海那端的奥斯曼土耳其,多线作战,终于养虎遗患、给了英格兰壮大的时机。

“不要只顾说别人的事了。”玛丽巧笑嫣然。“在伦敦,近期似乎没什么新奇好玩的……不如,今晚我们还去彭布罗克府上逛逛?听说,那里有学院派带来的新乐谱。”

弗朗索瓦断然拒绝。“不,那里很有几位抽烟的‘绅士’,熏得我眼睛疼。”

玛丽回想了一下。“呃,是这样没错。”她差点忘了,弗朗索瓦有哮喘病史;他虽然嗅觉一般,但对某些刺激气味,比平常人更敏感——更何况,是烟草这种后世确定危害多多的产品呢。

正低头思索、该怎么安排法兰西国王的私人活动时间,玛丽就发现他陡然靠得更紧了。热乎乎的气流往耳廓里喷,她一下觉得身子麻了半边。

“晚上的活动,嗯……”他起初有点吞吞吐吐。“我听闻,你令人改造了圣詹姆士宫的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