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位威廉一世, 把英格兰境内全部封建领主,即传统的佩剑贵族,大抵都整老实了。中央集权的思想,自此渐渐建立起来。
到都铎王朝时期,政府的中央集权则达到了一个顶峰。这,得益于1455年至1485年的玫瑰战争——白玫瑰的约克家族和红玫瑰的兰开斯特家族,为争夺王位,厮杀多年,最终以兰开斯特后裔亨利都铎娶了约克的伊丽莎白为终结。此期间不少贵族阵亡,近千领主战死;剩下的,再难与国王对抗。
“佩剑贵族寥寥无几;而依赖君主提拔赏赐的穿袍贵族,则更忠于王权。当后者充满中央政府……君主权威所笼罩处,自然会有更多和谐的声音。”
穿袍贵族出身资产阶级,其中不少是知识或商业精英;他们并非传统封建领主,往往需通过买官买爵,来获得可父子继承的职衔——大部分是各级法官。他们还时常挤进行政机构,一边积极为君主出谋划策,一边伺机以权谋私。【注二】
“毕竟,这个政府的目标,更加一致——为了王国,为了国王。”
从政治文明发展过程来说,英格兰不愧是历史的幸运儿。反观法国,要实现中央集权,还得等红衣主教黎塞留、自路易十三时期开始持续打击传统佩剑贵族、重用穿袍贵族;以及路易十四建立凡尔赛宫,把诸领主拴在自己身边、让他们远离封地失去对地方影响力的流氓做法……
“提拔‘平民精英’‘穿袍贵族’,遏制封建领主势力;建立法制体系,培养法制观念;设立各部大臣,派职业官僚来承担日常行政……”玛丽如数家珍。“瞧,就这样,形成了一个统一、强有力的中央政府。”
弗朗索瓦若有所思。“洛比塔尔大法官也说过类似的话……唉,法兰西的世袭贵族们,常常以效忠为条件,不惮阴谋欺诈,试图恢复曾经封建领主的宗主权。而一些省份,长久以来,只顾谋取眼前利益,巴不得组成自治政府,无所谓国家分裂。至于胡格诺教徒,向往加尔文在日内瓦组建的那种神权社区,时不时叫嚣政治独立与宗教自由……”
“他们目关短浅,没有大局观。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整个国家的最高领袖,你已经看到了本质问题。”玛丽鼓励他道。“你可以做到的。”
弗朗索瓦有点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玛丽愣了愣。“是的,‘我们’。不过——”
她露出一丝微笑。“即使‘泱泱大国’法兰西,暂不能似英格兰枢密院这般、高度行政集权又如何?每个国家和民族,各有秉性,自有其发展历程,只要适合当下,就很好了。”
她和弗朗索瓦,生活在这个理性开始的年代,已经是种幸运了。而且,拥有领先意识的他们,恰好还是实权君主,手握大量资源;只要顺应时代潮流,保持耐心,伺机而动,带领国家走向理想之文明,仿佛并不困难。
原本时空里,那位波旁王朝开国之君亨利四世,不就做得很好么——安抚庶民,维持社会秩序,打压封建势力,颁布赦令,平息新教徒的愤怒,使教会臣属于国家。他还有句“心怀国民、体恤底层”的名言:要让每个家庭在星期日用餐时,锅里都有一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