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丽的闷笑中,还有首席女教师的斥责下, 玛蒂尔达灰溜溜站直了身体。薇薇安则语重心长教育她:“你若想要, 不必等结婚;成年后自己拿私房钱打造一个就是了。”
玛蒂尔达撇撇嘴。这个姐姐,老摆架子, 就是仗着已经十四岁、还是王储身份了……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叹道:“唉,听说父亲已很久不回这里……他好久都没机会和我们一起来不列颠旅行……”
闻此言论, 薇薇安不由得皱眉,更显一本正经——这几天《联合周报·爱丁堡版》上,官宣了女王对她的认可, 确凿称她为“苏格兰女储君”;她的责任感因而再度提升。现在她朝妹妹摆摆手, 清了清嗓子,开始仔仔细细阐明家事/国事之道理:
“首先, 父亲和我们一样,都是不列颠的主人。即使他无暇亲至,也必须肯定,他一直关心照顾着这片土地、不曾辜负他身为国君的责任。”
“其次,你没想到吗?父亲若出行,奥尔良公爵必定在巴黎摄政。查理确实是个好叔叔, 政事上也平稳持重——洛比塔尔大法官都夸他。但是,他离法国王位,挨得太近太近了。”
玛丽有点欣慰的看长女摆出女继承人应有的护食态度。“这些年父亲待在巴黎,低调的奥尔良公爵和那位温柔的奥地利安娜公主尚能收买到人心;若父亲不在,凯瑟琳王太后或外出或索性纵容,许多贵族大概就真把他当法国之主了吧。”
“那样的话,他们还会认为,我,或者说我们,更有资格坐上法兰西王座吗?”
玛蒂尔达脸色微变,就听薇薇安叹道:
“英格兰和苏格兰王室,半采用萨利克法,我们又是母亲的合法后代,不用担心谁对公主继承王冠提出异议。然而法兰西曾用最古板最苛刻最陈腐的旧规定,让我们之前所有公主、乃至她们的后代都丧失了继承权。凭什么!明明都是国王王后的亲生骨肉,仅仅因为一个性别就决定高低贵贱?”
“所以,感谢父母亲为我们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我们自己,更要坚强,要清醒,要振作……”
“真是不错。”玛丽笑眯眯的,招手把女儿们揽到身边,一边搂一个。“薇薇安已经有了一个女继承人的自觉。至于玛蒂尔达,我相信你的亲和力、你的活泼也是对我们家庭形象的很好补充。你知道吗,不止一个人当我面夸奖奥地利的安娜娴静文雅,好像我就完全相反的、是个张牙舞爪的老巫婆……哦,成日搞阴谋干坏事,管得还特别宽……”
她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我很希望让他们多多看到,我们瓦卢瓦-斯图亚特家的公主,也是可以是伶俐可爱的,不都如你们的母亲那般凶残冷酷。”
“哪有啊?”整个屋子里,除了玛丽本人,几位女性全都忍不住异口同声反驳她。“您明明是最高贵最美丽最强势的女王——”
“就是太咄咄逼人、太离经叛道、太自以为是了。”玛丽自嘲。“反正我业已当上君主,通常他们也只能受着。至于还走在路上、我亲爱的两位公主,你们务必控制,别给人——尤其是法国权贵们——太多威胁感,你们得让他们有支持你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