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廊下的朱缨。雨帘朦胧,看不真切。

暗道糟糕,姚秀顾不得淋湿自己,快步来到朱缨面前,将她从雨中拉开。朱缨这才缓过神,默默将二人距离拉开些许,低声道:“我换衣服。”

“嗯,快去。”

对话很正常。

但为什么就这么正常?

朱缨换掉衣服,再次推开门,姚秀已经不在门口。敛去眼中的失落,隐约听到有水沸腾的声音,她踮着脚,小心地不让自己脚步发出声音,向客堂走去。

要是只有朱缨一人,大概姚秀就听见了,但前头还有为了收衣服而跑来跑去的赵萌和毓焱,姚秀并没有听见朱缨靠近。他捏了一抹盐,落到水中,等待沸腾,心中满是杂念。他不想逼朱缨,所以故作寻常。对朱缨宽容的时候,他不曾想到自己,不曾正视自己抽痛的心。

“真巧,赶上了?”是蔺风轻快活泼的声音。

姚秀一笑,“赶上了。孟雅,坐。”

“穗九兄心里有事吧。”

“心里没事的人也许并不多见。”

“若风猜得不对,请穗九兄原谅则个。”

“但说无妨。”

“世间之广,芳草千万,不必独怜一枝梅。那梅即便盛放,亦不全然为君,君何必如此?”将碗里的茶吃干净,“在风看来,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为儿女情长抛却世间万事,不似穗九之道。”

姚秀一笑,“原来孟雅以为秀辞了医馆是为这些。”

“不然……”

姚秀放下勺子,起身,慢慢走到客堂廊下。成串的雨水滴落,他伸手接了些,冰冰凉凉很舒服。“此番动作,并不全为她。第一,朱樱在扬州离奇‘死去’,不久洛道就出现了相似身影,很难让人不怀疑。秀此举,是为让对方略有松懈。不论之前种种,他们会查到最终姚秀带着金发女人离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第二,是秀的私心。天下之大,奇病万千,秀想多接触它们,所以即便没有这些事,秀仍会离开扬州。”

蔺风久久不语,末了向姚秀长长一拜。

蔺风赧然:“是风目光狭隘,误会穗九兄。”

“不必。是秀贪心。”是他不知鱼与熊掌,确实不能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