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缨也好,两位师兄也好,房巧龄也好,毓焱也好,他都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朱缨出来,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暗紫色的披风。姚秀长长的头发披在披风外侧,被磨出的静电吸引着,乱七八糟地贴在他的身后。朱缨把信件放好,慢步上前,丝毫不惊讶于姚秀提前发现的转身,脸上勉强挂着笑:“姚秀。”
“嗯。”
“我要去找人。”
“我陪你。”姚秀见她想拒绝,伸出小手指,皱着眉:“你答应我的,不瞒我。让我陪你,可好?”
她还能说“不”吗?显然不能。她点了点头,伸手给姚秀。姚秀会意,拉起她的手,二人并肩走下长长的汉白玉石阶。
明明是那样长的石阶,朱缨却觉得短得眨眼间就走完了。朱缨领着姚秀到马槽旁,找到自己的亚历山大,与它亲近一番后爬上马,示意姚秀去挑匹马跟上。姚秀没动,手里的皇竹草全喂给亚历山大,见它不排斥自己,翻身上马,跳到朱缨身后。
“喂——”
他拉起缰绳,“驾!”
朱缨忙调整方向,二人来到青骓草原的饮马川旁。给亚历山大解了辔头,放任它一匹马去疯,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姚秀只知道她有话要说,断然猜不出她想说什么,也只是安静地等着,等她自己开口。
她得自己开口,不能每次都是他逼着她说。姚秀想要她多些依靠自己,而不是被自己赶着她求自己帮忙。也许对旁人来说,总归都是要他出力,但对姚秀来说,他并不希望朱缨单枪匹马,他希望她回头看看,看见他,看见所有愿意帮助她的人。
他想要朱缨明白,别人的帮助,并非一定需要等价交换。不等价也没关系,因为喜欢她,才会帮她。
“我有事跟你说。”
“嗯。”
她深吸一口气,姚秀也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呼气,她道:“你为什么要叫姚秀?”
“……”姚秀哭笑不得,“闹半天你要跟我说这个?”不能吧,她肯定有别的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禾,实也。有实之象,下垂也’,是为秀。有汉光武帝典,‘嘉禾生长,一茎九穗’。据说,禾苗抽穗,能长九根的,是为天赐大幸,是天降神才。所以我爹给我起名叫‘秀’。而字‘穗九’,则是根据名来的,意思就是禾苗抽穗,有九根那么多。”
朱缨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吸了口气,“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姚秀这回卸了劲,也不知道她得磨蹭几回才能说出,开始琢磨如何自然地让她开口。朱缨支吾半天,果然又提了旁的事儿。姚秀回了,突然看见河里有鱼儿在游。他拍拍朱缨的手背,道:“可否帮我抓条鱼?突然想吃鱼。”
朱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有点糊涂,想了想,不过是要吃鱼而已,她帮个忙也没什么。再说要是姚秀自己跳下去抓,她也不乐意。姚秀病还没好,她可不想让他再受寒。
捞起袖子卷起裤脚,朱缨炼了个鱼叉,跳到饮马川里。河水很凉,她有些打颤,还好没有太原的雪冰,还能忍。
“鱼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