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她用尽力气爬到拼死想要保护的屋子里,挣扎着起身,一边流泪一边向里走。底下是如山的书库,房巧龄找来箱笼,但凡是看不懂的字统统塞进去,见着能装东西的布也扯了过来,尽可能地装书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上头的透气窗慢慢地透进了光,房巧龄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费力地背起根本不可能背得动的箱笼,再把装得快要装不下的布打包好,强行挂在身上,一步步地朝外走。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左手的疼痛远不比压在身上的重担难受。房巧龄提气,轻功一点,却只飞了半棵树的高度。挣扎着在树干上跳跃,官道上已经渐渐有人来往,她不想被那些人发现。

只是天不随人愿。

她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抓着树干的手仿佛是掐着那壮汉的脖子一般。

不行!

撒手的一瞬间,她被背后沉沉的箱笼和包袱拖得往后仰,直直地向地面上落去。

“房巧龄?你还好吗?房巧龄?”

是谁在叫自己?

房巧龄勉强地睁开眼,背脊传来的痛感让她不禁“嘶”地倒吸一口气,然后疼得更为厉害。身旁有人急得团团转,好像想帮她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胡乱转来转去。房巧龄手臂用力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背脊疼得快要发疯,连一丝一毫都没能撑起来,又倒了回去。

那人坐了下来,紧张兮兮道:“你、你要做啥啊?”

房巧龄那沙哑的嗓音连自己都愣了愣:“你是……”

男人笑了,把头上的斗笠摘去,道:“我是晁耿。刚刚急得很,斗笠没摘就在你旁边转悠,把你吓着了吧?”

房巧龄诚恳地点头。

还以为是雷金纳德的人,还好不是。这人她记得,最开始是因为他亲昵地喊朱缨叫“缨娘”来着。后来又因为朱缨所托,和他有过一阵子交情。最重要的是,她和晁耿切磋还一次都没赢过呢,她当然记得!

“我这是?”试图撑起身子,却又倒了回去。晁耿立刻将她扶起,虽然有点粗鲁把她给整得够呛,但能看出来,他是竭尽全力、小心翼翼地对她了,可惜不是会照顾人的。五大三粗的家伙,能有这样已经算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