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笑意啃下那块窝窝头,味道并不算好,但让他想起了尘封许久的往事。
他的姐姐,就是将最后一个窝头给他吃了之后,活活饿死的。那时候的窝窝头,跟这个的味道,实在是太像了。
荣娘看见他红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晃来晃去的模样,着急得在他旁边打转,咿咿呀呀地叫着。姚秀一笑,那眼泪就没兜住,“啪嗒”砸在他的衣物上。
“你急什么?大夫没事,大夫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啊,大夫也经历过疫病,我的爹娘,就是因为当时没有人把得了疫病的人像现在这样放在一起治疗,任凭他们走街串巷,我爹和我娘,就死在了瘟疫里。我的姐姐带着我逃啊逃,一起走的人,很多也得了病死在了路上。我现在把你们都束缚在此,不是因为我心狠,不是因为我不肯让你们逃命,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睢阳,才能救你们。”
荣娘听见这话,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在他身边听他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爹,救这里的所有人。”
即便只有他一个人。
院墙外忽然被照得亮堂,大量的脚步声和马车声混杂。姚秀忙让荣娘先行回屋,背在身后的手握着雪凤冰王笛,一步一步向正门走去。这几天不断有人从外面扔石子儿进来,甚至误伤了好几个病患,可想而知这里的百姓对他多么的怨恨。他们如果要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虽学医救人,但他也曾以武杀人,他并不会顾虑太多。
那群人走到门前,有人来敲了敲门。
姚秀紧紧地握着笛子,高声问道:“请问是谁深夜造访?”
“阿秀,是我。”
姚秀双眼忽地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开门闩,一见门前那高大的壮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二、二师兄!”
阿麻吕笑笑,“你那信写得那么急,我自然得快些。阿焱呢?她不是跟你和缨娘一起出来的吗?人呢?”
阿麻吕是知道毓焱跟着朱缨走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混蛋身子还不怎么好,怎么不把毓焱留在身边。
姚秀没有接他的话茬儿,正要把人迎进来,阿麻吕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大姑娘。她穿着和房巧龄一样的长裙,脸上的稚嫩已经渐渐褪去,略带成熟的稚气小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穗九师伯,您倒是放心把我扔在伯娘身边!您的身体没人照顾了!”
姚秀一愣,“阿焱,你怎么来了——朱缨呢?你不是跟着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