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对中原爱雅来说是陌生的,因为这段从九岁开始的非人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被人写上去这样的词语。就像是学不会愧疚一样,怪物也不明白悲伤是什么。
她想起了在十年后的时间里,那个曾经欺骗她,说自己叫做“津岛修治”的男人在叫她摘下爸爸给她戴上的颈环时,露出的那种,又薄又轻浮的虚假的笑脸。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戴着它。】
【对对,很疼吧?死亡可是很痛的,所以你要当乖孩子。】
【好好记住哦,爱雅…这就是死亡。】
“对不起,对不起。”中原爱雅咧着嘴,仰着头,像是世界上的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那种大声地哭泣。“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在她的记忆里,太宰治笑着的模样太过清晰,让她怎么都没法忘记,只能一遍一遍地在脑袋里循环播放。
在离开十年后之前,太宰治戴上了厚厚的手套,像是带着“爱”一样为发抖的她戴好了颈环。所以被剥夺了“嗅觉”的中原爱雅也不明白男人胸膛里准确的情感,到底应该怎么形容,但是那种轻轻的像是在抚摸花朵般的语气却是真实的。
【爱雅,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无痛的死亡。】
“对不起,我不知道疼是这么疼,对不起。”
“没事的,爱雅,没事的。”沢田纲吉生疏地拍抚着女孩瘦小的脊背,连门外的两个少年人都探进头来。狱寺隼人虽然皱着眉,可是碧色的眼睛里还是带着一丝焦躁和担忧。山本武也收回了所有的笑意,而小小的蓝波含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也要在哭泣的声音里哭出来一样红了眼睛,可是又想着给这个笨笨的小姐姐做榜样,死撑着不肯哭。
在沢田纲吉一声一声的劝慰里,中原爱雅的哭声总算是渐渐变小了。她把额头埋在少年的颈窝里可怜兮兮地啜泣,连身体都因为打嗝而一下下的发抖。
“腿…骨折了一定很疼…”
“他一开始是想要带着你一起死。”
“那…窒息一定也很难受吧?”
“那是做错事了的人自己的选择。”
即使那是对方自己选择的死亡,可是心怀喜悦,甚至是怀有愉快的人却的确是中原爱雅自己。这件事沢田纲吉知道,女孩自己也知道。但是少年没办法责备他,就连一点责备他的力气都没有。
“啊啊!说好了以后不哭的!”少年大声地,像是在责备自己的软弱一样喊着。然后干脆地把女孩抱了起来,像是抱着一个公主的骑士那样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笨拙的帮她拆开绷带重新包扎。
女孩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哭的鼻头都红彤彤的,自上而下的看着沢田纲吉有点红的眼角和抿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