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黑暗里彷徨的男人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在浑浑噩噩的瞬间也能下意识地想起,并且说出“我要回家”的那种家。在这份让他的内脏都无时不刻不在皱缩着,恐惧着的幸福里,他已然感受到了一种满足。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那些花,那些雨,甚至连死亡都是美好的,是人类必经的过程。太宰治清晰的知道每一片树叶,野草都透明且美丽的。
他曾经梦想着在失去这些美好之前,怀抱着所有的热忱与谁共赴黄泉。可是现在的他稍稍有了那么一些勇气,让男人想要狼狈的活下去,活到这个世界不需要他的那一刻,然后疲惫又满足的沉入梦乡再也不醒来。
太宰治停在楼梯上,而少女登上了骸塞顶端的房间,在她那双钴蓝色的眼瞳中能够映出的是一身苍白的魔人。费奥多尔·D坐在高脚的椅子上,用手轻轻地打着拍子,小声地哼着没有特定调子的歌。他白色的披风搭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可是男人毫不在意。
“晚上好,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说着,中原爱雅用双手捏起不存在的裙摆,错着脚优雅又妥善地向着对方行了一礼。她那头鸢色的,缱绻的长发从她的肩膀滑落,垂在了她的胸前,像是几束海水中水草一样温顺。
“稍微等等,这首歌快要结束了,”费奥多尔·D脸上挂着笑,那双颜色艳丽的眼睛也眯起,他像是个指挥家那样挥着手指,如同在指挥着窗外激烈的战斗一样。这些动作搭配上他身为俄国人的身高,和那张说得上是清秀少年一般的脸,让他看起来有种反差的可爱。
中原爱雅站直身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后悔么,陀思妥耶夫斯先生。”
“后悔?为什么?”男人脸上的表情很茫然,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少女会提出这个问题。“啊,不过遗憾还是有的。”
“我本来还以为黑山羊幼崽会带来什么样剧烈的变化呢,但是很可惜,你诞生以来什么都没做。”
“是么,但是我看到过一个世界哦,那个永夜的世界又漆黑又绝望,脆弱的人类信仰着伪装的邪神,而清醒的人又不断地活在自我质问的死亡与泯灭的空窗里。”
中原爱雅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与费奥多尔讲述着【莎布】的世界。
“你喜欢这样的世界么?”
“这个听起来我也不喜欢,真遗憾,看来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用处呀。”说着,顶着垂耳兔帽子的男人转过身,看向了中原爱雅。“那么你的突然变强也是因为这个么,因为你从另一个你那里得到了什么。”
“啊啊,虽然父亲看透一切的样子很帅气,但是别的人这样看起来有一些惹人烦…把我的抱怨话忽视掉吧,嗯,没错哦。”
“然后,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少女用手指卷了卷自己胸前垂着的发丝,而那些笼罩着骸塞,将废墟变成了囚笼的黑雾却收缩了起来。它们涌进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变成一大缕一大缕的黑线,将费奥多尔和中原爱雅的影子连接在了一起。
“真是粗暴的吃相啊,黑山羊。你吃了我,然后呢?其他的敌人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