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喉结微滚，四目相对时，那对鸢色眸子的笑意更甚，总觉得他另有所指。

“啊，就算是这样，但是这样消极的书籍看多了，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中原中也微微偏头，错开了他的视线，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对他说着，语气有些不自然。

“嘛～嘛～知道啦，不过中也啊，你别再装作很成熟的样子啦，毕竟你的身高实在看着不像。”太宰治本性不移，微微摊手又开始笑着促狭，在对方雷区尽情舞动。

又听到这人嘲笑自己的身高，中原中也火气瞬间蹿了上来，连同心底奇异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他攥起拳头，别过脸就恶狠狠地锤了一把那人的腹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位置狭窄，避不可避，可怜又可恨的太宰同学就硬生生地扛下了他横滨好同桌给予的“沉重的爱”。吃痛的闷哼声在这满是引擎躁动声的巴士里，简直不算太清晰。没人注意这里的异样，中原中也收回拳头，哼了他一声。

同学们陆陆续续清醒过来，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拍照的也在拍照。这时森老师举起扩音器，“我们来唱一首歌吧。”

同学们兴致缺缺地回应他，不太想动嗓音唱歌一样。

森鸥外微笑着无视他们的反应，转而喊起文艺委的名字，让她带头唱歌。

二年A班的文艺委长得很漂亮，说是横滨高等学校的校花都不过分，加上嗓音甜美，性格随和，于是很多人对她都有好感，想跟她交朋友。

文艺委坐在中间的车位，听到森鸥外喊她的名字，她便开嗓问了大家一声，都想唱什么。下一秒，各种歌名就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砸入她耳膜里，让她一时听不清具体要哪个歌名了。

巴士是双层的，文艺委和森鸥外都在一层，索性下面歌声嘹亮，热热闹闹。而二层，就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坐着的地方，简直可以用“安静如鸡”这四个字形容，除了汽车的引擎声和底下传来的歌声，这里的人基本都沉默地玩手机，诡秘的同步。

森鸥外上来后，也被这里的沉默给弄得疑惑，仿佛自己来到的不是巴士二层，而是停住着哑巴的医院。其实这个比喻不太好，但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有什么更贴切且不冒犯的比喻。

“你们这里真的过于安静。”森鸥外举着扩音器提议道，“距离到达日和山还有半小时的车程，你们要不也唱首歌活跃活跃？”

跟在一层的一样，这里的学生也发出了郁闷的长音。

森鸥外丝毫不感到意外，目光在每个学生脸上逡巡，最终停留在了中原中也的脸上。后者跟他对上目光时，冷不丁打了一个寒噤，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样吧，中也君来唱一首歌，然后带大家一起，怎么样？”森鸥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就连嗓音也是如此温柔。

中原中也还来不及拒绝，旁边的太宰治就欣然答应，甚至还举起手起哄着，“好耶！来一个！来一个！中也来一个！”

只要有一个人起哄，就会有第二个人起哄，然后第五个，第十个，二层里除了中原中也和森鸥外的其余十八个人都纷纷起哄，嘴里齐声喊着“来一个——”

中原中也感到头疼，于是他低下头捂住脸，十分烦躁地吐了一口气。微微侧脸间，又愤愤地瞪了一眼那笑得得意忘形的某人，真想撕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