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本能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孩子太安静了。钴蓝色的眼睛里无喜无悲,好像世间万物无一能映入眼帘,酷似神坛上的神明又仿佛刚刚降世的婴儿。
但他明明也已经有五、六岁大小的样子,并不是婴儿。自称是他母亲的青年女子也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像亲手把孩子养育到这么大的模样。
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佐藤觉得自己十分紧张,明明面前的女人摇摇欲坠无比虚弱,危险的味道却越来越浓。
他收回视线躲进收银台后不再盯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就在犹豫着该不该拨通报警电话时门口的电子音乐响起,那个长发女人不知何时又背起孩子离开了。纸币被她带走,一枚法制两欧元的硬币孤零零躺在收银机上。
让人不会觉得有压力的补偿。
“……奇怪的人。”
定时闹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关东煮又该添汤了。年轻人跳起来跑去忙碌,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兰波背着犹如婴儿的男童走进风俗街随便找了个日租房住下,大多数“下海”的女人都会租上一间这样的房子安身,有的还会把“工作”带回来做。
房东以为她也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沦落到打算出售身体的女人,在了解到她是要给孩子看病后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帮她介绍最大方的妈妈桑,如果狠狠心咬咬牙还能签个“影视公司”赚大钱……当然,拍的是何种“作品”,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必说破了,互相留点脸面不好吗!
她只嗯嗯啊啊的应声,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要先等孩子情况稳定下来再看。房东忙做理解状对她“丈夫刚刚去世独子突发怪病”的遭遇表示同情:
“孩子总得有人照顾,不然你也没法子安心工作。放心吧,你的事我给你记着,房租也不着急催,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了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找个体面干净点的活儿。”
“您真是个好心人,谢谢,我还要给孩子弄点吃的,就不多招待您了,抱歉。”
长发女人拘谨的笑了笑,看上去怯懦又胆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房东心里对这对“上好货色”满意得不得了。长得漂亮又病弱的小男孩,有的是人就好这一口;至于他的母亲,虽然有些遗憾小小年纪就生养过孩子,但架不住脸好看啊,略微收拾一下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最妙的是她刚刚死了丈夫,哪怕人没了也不会有谁报警四处寻找,妥妥的安稳生意。
想到这里正职拉皮条兼职做房东的人笑眯了眼睛咧开嘴和颜悦色道:“冰箱是空的,能给孩子弄些什么啊。你等着,我去带些甜汤过来,你和孩子都喝点暖一暖。记得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