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墓园不像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地方,幽静、美丽。她找了一块空地,把属于自己的那些物质埋进了地下。
然后她站在这片小小的土地面前发了会儿呆。
简直就像是在埋葬自己一样。
她和自己道了别,然后再次走上了大街。
失去/得到
帕里斯通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她给自己来了个全套改装,不说从头到脚,至少里面的内容是完全不同了。这大概就跟你在餐厅点了一盘红烧肉结果发现肉是豆腐做的一样令人难以接受。如今她本人就是忒休斯之船活生生——不对,死沉沉?——总之,是行走的样本。要问换掉多少零部件之后那艘船就已经不是原先的船了——嗯,问她就好了。
她的答案是?
鬼知道啊。
佐伊·柯里昂早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变了个样,要说怀念,倒也不是没有。她怀念曾经无害的日子,仿佛危机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在屏幕的另一端,书本的彼岸。她爱看故事。不过自己的故她就没有那么喜欢了。
如果你想听诡辩的话,她可以把那些老生常谈的话术搬出来说给你听。比如什么每隔五年人的细胞就会大换水,难道还能说是同一个人吗?或者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或者万物都是运动的,改变才是唯一不变的真理——要她说,这些都是屁话,光有声响和味道,没有什么用。
当然,此刻“屁”无论是作为一种名词还是动词都早已远离了她,所以她也只是在脑子里过过瘾而已。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无论是生命还是放屁,或者曾经的老情人。
等一等,最后那一项还是去掉吧。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离开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没想到……”他喃喃地说,“你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对不起,没能提前发现是我的错。”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真诚的抱歉和担心,让佐伊有些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终于坏掉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不会让卢卡斯受到影响的。”
佐伊有理由相信帕里斯通在第二个省略号处省略的内容是“病入膏肓”,只不过这位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很有礼貌地没有说出来,和他往常的高端人设十分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