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一般的故事让森鸥外实在提不起兴趣, 虽然不能说是一个糟糕的拙劣的故事,但是森鸥外觉得“无聊的故事”才是更加悲惨的评价。
如果有哪个作家的书被评价为让人连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的话,那么稍微有羞耻心一点,该作家也该从此封笔,隐姓埋名,承认自己并不受文学之神的宠爱,接受读者的无情的裁定。
但是缘分的存在自有其魅力。
彼时正是战场,但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森鸥外都不会第二次翻开这本在经历战火的洗礼后显得格外破旧,仿佛已经熬过了岁月的考验一般的故事书。
本着做事要有始有终,关键是反正也没其他的事可做的无聊心态,森鸥外再度翻开了这本书。
由此可知,至少《居哀镇的摩尔索》还没有变成最糟糕的那种作品——比无聊更无聊的作品,让人情愿做其他不想做的事也不愿意翻开的作品。
伴奏依旧是同胞的悲鸣,森鸥外已经习惯了这些悲鸣与呻|吟。
事实是,当你听久了,你甚至能够注意到那些声音中蕴含的神奇的韵律。
这是只有生活在战场上的人或别的什么存在才能发现的属于音乐的奥秘。
瓦尔基里跳舞时的伴奏中蕴含的就是这样的韵律,在这样的音乐下女武神献上她的双唇,给战士带来死亡的安眠。
《居哀镇的摩尔索》后半段依旧是摩尔索按部就班的人生,和恋人订婚,因为地位差异被岳父鄙视,工作,结婚,买房,过年,怀孕,生子……
森鸥外看书的速度很快,毕竟这本书的剧情平淡得丝毫不必费力,文笔也简单朴实,稍微健谈一点的人耐心一点都能写出来的东西,他很快就快要看完了,同胞的死亡声在书页的翻动声里夹杂着,故事已经到了摩尔索的形象和他父亲的形象合为一体,他儿子的形象又和年轻时候的他合为一体。
等到摩尔索的儿子也成家立业搬出去住后,一对年老的夫妇的生活就显得更加平淡无聊了。
终于,第三个死得无聊的人在故事里出现了,继摩尔索的父母之后,摩尔索的妻子也在摩尔索的人生中躺上了那张病床,那张睡过两个死人的病床。
摩尔索照顾着他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妻子的预感是正确的。
居哀镇唯一的医生摩尔索在自己诊所的唯一一张病床上先后送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妻子。
稍微带着一点冷淡的黑色幽默的地方在于,这张病床上只睡过这三个死人。
在摩尔索的妻子还只是衰弱起不来床,看上去似乎还有可以治愈的可能性时,摩尔索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想要治好自己的妻子。
她的妻子一直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任何一个更年期的妇女会在情绪不好时对待自己那沉默寡言的丈夫那样,絮絮叨叨地重复着她那不好的预感。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那不好的预感居然是真的,反倒是摩尔索相信了,所以才十分努力。
摩尔索的努力除了刻苦二字外别无可言。
他废寝忘食地翻书、做实验,试图查出妻子衰弱的原因,是病菌?病毒?气候?新家具?